自她娘去世后,念芝就再没这样哭过,反正哭也没人看,哭也没有用。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一想到嫁给县尉就不能做货郎,也见不到夙二了,就揪心一般的难受。
念芝闹不懂自己的情绪,索性痛快的哭一场。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一张讯白的手帕递到了念芝面前。念芝摇摇头,把脸埋进袖口。
念芝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脆弱得仿佛经不起头的重量。夙二无奈,用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一手探过去托起念芝的下巴,另一只手把手帕捂到了念芝脸上,动作算不得温柔。
“做生意难免遇到刁钻的客人,你要是在意,以后就不要做货郎了。”夙二借着这个机会,终于说出了昨天害他失眠整夜的话。
念芝摇了摇头,摘下了脸上的手帕,她舍不得用它擦眼泪。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又点了点头。
“我以后做不了货郎了。”
“那也挺好,姑娘家……”
“我要嫁人了。”
夙二一愣,差点咬到舌头,失态的说道:“我说的那也挺好不是指你嫁人的事!”说完以后又惊觉不对,“也不是,你要嫁人,自然也是好,只是……”
念芝刚收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夙二死死的抿着嘴,不再说话。
好半天,他缓和了情绪,略一思考,觉得这个事情突然得有些蹊跷。
“你要嫁给谁?”
“县尉大人点名要我做他的三姨娘。”念芝自嘲一般的笑道,“你也不相信吧,我能交到这般的好运。”
“这算狗屁的好运!”夙二的嘴唇被他咬得生疼,不一会儿一股血腥味溢到了嘴里。
竟然是做妾!这么鲜活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做妾。他看了太多甘为人妾的女子,最后都被妻妾争斗给磨得失去了光彩。
区区一个县尉,竟然还敢点名要她!
念芝一直低着头,絮絮叨叨的把昨天的事情都讲了。她不敢看夙二,怕一看眼泪又流下来。
夙二不说话,只是站在念芝身前,替她挡着那些探询的眼光。
好久,念芝缓和过来,起了身,把一直捧在手里的窝丝糖递给了夙二。
夙二拿在手里,只觉得有些松软,不似平常的手感。拆开一看,竟然不是熟悉的红薯糖。
“为什么是窝丝糖?”他叫住正欲离开的念芝。
“想必今天是最后一次给你买糖了,索性大方一点。”念芝不回头看他,挑了竹箢径自回家。
看着手里已经不成形的窝丝糖,夙二的拳头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