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凡四品以上官吏皆要携女出席盛会,我与你父亲商议,明日,携你赴会,你早做打算。”如雪夫人抬手扶了扶朝云髻上的羊脂色茉莉小簪,婉约道。
自己的独子被宇文成肃生生打成瘸子,如雪夫人对宇文家仇深似海,奈何,夫家只是区区的四品小吏,如何敢开罪当朝一品大员的嫡子?这么些年,她虽是好暗暗生恨,却无可奈何。
方才一瞥见那支并蒂莲花簪,如雪夫人心中敞亮,宇文成肃是下定决心要迎娶水柔仪为妻。
怪不得水柔仪这小蹄子前些日子敢公然拒婚御史大人家的公子,原来早已与宇文成肃暗通款曲。
被拒婚后,御史大人家也未发难,本来她还觉得纳罕,如今想来,必是宇文成肃从中作梗。
哼,怎可让他二人如愿?御史大夫惧怕你宇文成肃的淫威,当朝天子难道也怕你不成?
这水柔仪生的钟灵毓秀,这世上哪个男儿见了不动心?更何况这位少年风流天子?
如雪夫人的话字字如刀,句句似剑,只剜的人心窝子疼。水柔仪只她主意已定,不可更改,心中一阵熬煎。
“二夫人,您只顾着拍龙屁,就不怕开罪了当朝神威大将军?”阿颜见小姐神色凄然,她脱口而出。
“哼!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你个贱婢插言?奥,我知道了!
你这蹄子自幼跟着二小姐一起长大,必是想着他日小姐出阁,你好跟着沾光,在姑爷房里做个小姨娘。
糊涂油蒙了心的!你也不看看,这是当朝天子的敕令!
二小姐是老爷的嫡女,身份金贵,又生的姿容出尘,日后进了宫,当了娘娘,必是集君王宠爱于一身,福泽深厚着哩!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等贱婢,你啊,空筹谋一场,不得一起入宫,届时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苟且过活哩!”如雪夫人夹枪带棒,数落了阿颜一番,见水柔仪蛾眉紧蹙,她心中甚是得意,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是夜,水府大小姐水冰卿披着一袭孔雀氅歪在软榻上的秋香色玉宝相大条褥堆上,身旁的蝙蝠流云乌木桌上摆着各色糕点等物。
在屋子的正北方,摆着一张玫瑰纹檀木桌上敬着一尊白云观音,只见那观音端的慈眉善目,两边搁着云纹香台,地上正中间摆着一个蒲团。
侍女宝娟引着粗使小婢将一碗熬好的药奉上,水冰卿抬眼睨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汤,柳眉紧蹙。
末了,她借故支开众人,将碗中的药汁倒在了案上的松木盆栽里,收拾妥当后,才唤人近前侍候。
“宝娟,今日母亲是否去看望过二小姐呢?”水冰卿拈起一块枣泥糕,浅浅地笑道。
“是了,奴亲眼看见二夫人带着好几盒奇珍异宝去了二小姐的房中,那些本是给大小姐您备着的,真是便宜了二小姐。”宝娟替大小姐掖了掖被角,心有不甘地说道。
水冰卿蛾眉微挑,轻柔温软的声音里透着清寒:“傻丫头,你当那深宫大院是什么好去处?
且不说能不能得到陛下的宠幸,只怕稍有不慎,便先被后宫的那些个女人们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人人都道她水柔仪端的貌比西施,那就让她去君前搔首弄姿卖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