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种偶然现象,有想法的当代人逐渐对钻石失去了兴趣,别以为这仅仅是出于价格标码上的数字令人望而却步,不论你相信与否:所有敷衍解释的背后总有当事人自己都难以领悟的含义。
永恒的闪耀之物不再如此引人注目。
诚然,每一种进步总是牵扯着对无数事物的新理解,在某类人眼中美之极致不再局限于“永恒”二字的定义,而与之相对的美学也初露端倪。
没有明确标价,却每时每刻都在生活中浮现,没有固定的形态方式,却只存在事物转换的瞬间,由此更加珍贵。
美,本该为美而美。
同样是分割阴阳昏晓的现象,大多数人都醉心迷恋着黄昏的美景,却很少有人留意过破晓时的幻象。
已是凌晨五点,胡莉耶独自坐在自家小阳台的躺椅上,望着远方大地山峦与夜幕交汇处一道白光逐渐显现似银餐刀划开了盘中之物,又如白翼天马振翅驰骋无意间踏破归途,而她知道过不了多久那白光便会扩散,犹如一头巨兽慢慢睁开眼睛,贪婪的目中却无有瞳孔。
胡莉耶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款睡袍,她赤着双脚蜷缩在躺椅上,白皙的脚趾不安分的拍打着某种节奏,一旁小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挺立着不少女士香烟的烟蒂,杯中剩下的红酒色泽也开始变沉,看起来是不打算继续喝下去了。
她的表情有些忧郁,比起窗外那即将退散的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破晓之时的景象在她眼中总是美不胜收,可惜此刻她却无心陶醉。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是如此郁郁寡欢,以至于再困倦也会于破晓时分惊醒,接着便没有心思再沉沉睡去。
不可否认的是,这与她的过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虽然没有经过严格的统计,但有不少选择特殊乃至特种行业的人,他们大多数都背负着一段令人不甚愉悦的过去。
时隔多年,胡莉耶依然无法忘却那个夜晚,那个背影,那个转身,以及那个将她美好生活化作泡影的悲剧,而也正是在那之后她才孑然一身的闯入了警探事业,即使是平日里与她关系最要好的张鸩也不知道胡莉耶倒底在追寻着什么,但无可厚非的是这份工作带给了她太多的黑暗面。
划着孤舟的人无法在暗水之上航行太远,人们往往太过专注于水中的妖祟,却忽略了邪念远在那之外的存在。
她手边还放着那部来自卢卡的手机,但胡莉耶还没决定到底是要等电话自己响起,还是要主动拨打过去。其实昨晚回到家后胡莉耶也做了一些功课,但遗憾的是这部手机上没有任何残留的线索,胡莉耶甚至专门调查了“卢卡”这个名字,却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一个绰号吗…”
她的思绪很乱,不觉间又为自己点燃了一颗香烟,口中还自言自语着,凭借警探的直觉那个男人自身的气场和身手都让她感到了危险,但隐约间胡莉耶却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一丝恶意。
气急败坏的在烟灰缸中戳灭了香烟,胡莉耶望着那天边的一道白光不免有些头痛。
突然间,电话响了起来!
胡莉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赶忙拿起卢卡的手机却发现屏幕依旧漆黑寂静,才知道是口袋里自己的电话在响。
她情绪复杂的摇了摇头,接起了张鸩的电话。
“喂,队长。”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鸩低沉的声音。
“嘿,早就醒了吧。”
“嗯,怎么了?”
胡莉耶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那就到旧城区来一趟吧,详细地址我稍后会发给你。”
胡莉耶拿电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低声问道。
“队长,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张鸩最终口气有些为难的回答道。
“不是很好形容…但出事了。”
听了这话,胡莉耶点点头不再多问,她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依旧赤着脚走进屋内,打算换上自己心爱的警服立刻出发。
在走进客厅前的那刻,她却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
破晓的巨兽已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惨白的目中空无一物。
旧城区的某条小巷内,一名警员正用手扶墙浑身颤抖着,而守在他身边的另一名警员则体贴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呕!!!”
“哎呀小张,你没事吧?”
那呕吐过后的小张满脸憔悴的抬起了头,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我能没事吗?小李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太恶心了!”
小李关切的眨了眨眼。
“确实,咱俩也都算半个的老警员了,还真没见过这种阵仗…你吐完了吗?”
“嗯…你干嘛?”
小张看着小李扭曲的表情有些疑惑。
“你要是吐完了就让一下…我也…呕!!!”
就在此时,一台擦洗锃亮的黑色哈雷大摩托一个急刹停在了小张小李身旁的窄路边,随着机械的轰鸣声熄灭胡莉耶英姿飒爽的翻身下车,将安全头盔挂在了车把手上,刚想迈步向前,却被这俩个直不起身子来的家伙吓了一跳。
“小张小李?你们这是吃什么脏东西了?”
二人见到胡莉耶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救星般险些激动的淌下热泪来,连忙摇手指向一旁的单元楼。
“姐!你可来了!”
“姐,你快去看看吧!就在202号!”
看着这两人的状态胡莉耶也不敢逗留,赶忙几步跑到了那单元楼的二层,却发现警局的其他同事早已包围封锁了那里,而张鸩更是亲自守在门口,嘴里还叼着半截迷你雪茄烟,面色史无前例的难堪。
他偏了偏头,正好瞧见了朝自己走来的胡莉耶,于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