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携着漫天繁星展开一片神秘的璀璨,曾被战火席卷的田野此刻一片安宁,交映着夜晚独有的恬静。
独属人类世界的管弦乐声从幢幢营帐的中心传来,在大自然幽静的背景中更显悠扬绵长。舞女们纵情摇曳着身姿,在缭绕的乐声中尽情展现着风采。
帐中的高位上,修炽独自饮着酒,酒气将他的脸颊冲的微微潮红,眼中也泛起了波光粼粼的水光,看上去勾人而惹人怜爱。只是他的眼中全然没有眼前婀娜的舞女,只孤独而执拗地透着心死和绝望,活像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侧席的茗柯无声地看了修炽许久,终还是忍不下去了。她本是趁着战事稍停前来看望修炽,可见了面以后他竟是这样一幅借酒消愁的样子。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全族覆灭,即便是败退秘境,茗柯都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消沉的样子。
“殿下,别喝了。”茗柯上前一把抢过修炽手中的酒杯。
修炽也不理会,只默默从旁边拿了个新的酒杯,再度为自己斟满,举杯便要饮下。
“你别喝了!”茗柯再度伸手去夺,争抢之下杯中的酒全都晃了出来,撒了修炽一身。
“别管我!”修炽发狠地扔了酒杯,胸膛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被修炽这么一吼,茗柯的火气也蹭蹭地往上涨,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不就是冰空结婚吗?你真要那么爱她,就去把她抢回来啊!你现在坐在这里喝酒算什么啊?”
“我不能...也不配。”修炽的眼神倏地又暗下去了许多,也不再找酒杯倒酒了,直接就着酒坛大口地灌着酒。
看修炽这样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全然没有从前的半点气概,茗柯愤愤地甩袖离去。
一曲罢了,原先的舞女告退,新一波的舞女款款走来,开始了新一曲的表演。
桌上的酒喝的喝洒的洒,已然不剩下些什么了。修炽差了人送新酒来,方才抬起头匆匆瞟过那些尽力展现着自己身姿的舞女。
他确实喝了太多,有生之年还从未如此醉过,就连东西都有些看不清了,若是景奕趁着这个时候举兵攻来,他八成要败的一塌糊涂。
可景奕现在怎么可能会攻来呢?这么珍贵的洞房花烛夜,他一定是要好好享受的吧,哪还顾得了这些?
一想到冰空要在别人身下承欢,修炽捏着酒坛的手便倏地收紧,可在察觉到酒坛将碎之时又猛地松开了手。
不行,她也会受伤的。
修炽无力地垂下手,抬眼看向那些舞女。
爱而不可得,真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在模糊朦胧的视线里,修炽的眼神被后面一个显然跟不上拍子的舞女吸引了去。她跳的那么生疏而笨拙,在一群舞女中显得突兀而拖拉,可她却偏偏像极了那个人。
一曲终,舞女们俯身告退,修炽指了指那个身影,有些沙哑地开口说道:“你留下,接着跳。”
什么?我?接着跳?跳什么啊?
冰空心中一惊,身边的舞女们或羡慕或嫉妒地从她身边经过。
修炽仍看着她,目光涣散却有别样风情,摇曳的火光之中,那张脸好看的宛若这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