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天气。
炙热的阳光直率的的洒在大街上,Z市高楼大厦交错下的影子,给忙于生计的人们在阳光不留情的照耀下有了点喘气的空间。过度的阳光笼统的洒在每一处,宁离刚剪好的黑色短发都被厚重的光染上了一层浅棕色光晕,暖洋洋的。
她以为这是和所习惯的以往一样,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马路间车辆还是一样自如的穿梭在城市间,各种颜色的车,恍然间好像一幅线条画,每一个车都是一条线,交叉平行和层叠,变成了错综复杂的结构,寻而不知起点,也无从知晓终点。大城市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一个人甚至都不算画面中的点,而只是其中浮沉的灰尘,你得按照规则和秩序去漂浮,顺着这未知的线,去到一个又一个的中转站。终点在哪?谁又知道呢。宁离站在斑马线前,在红灯切换成绿灯后,迈开步伐准备和以前一样,去对面的写字楼上班。平常又不得不努力的日子。谁都是这样。快要过完马路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车不顾正是行人过行的绿灯,径直开了过来,差点撞上宁离,宁离反应不及,在车擦身而过的时候跌倒在地。车一去不返,剩宁离独自吃痛的看了看擦伤了的手肘,按了按,站起来掸了掸灰,宁离还是起身决定继续往工作的地方走去。反正也没出事不是,与其骂骂咧咧,还不如赶紧去上班,处理完就算了。就当今天的一点不顺心的小插曲好了。
就在她到达律所所在的楼下,正准备拿自己的工作证刷卡进去,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你好,请问是林恩先生的妻子吗?”电话里是陌生的女声。宁离有点心慌,“嗯,我就是。怎么了?”“林恩先生出了车祸,还请您尽快赶到Z市医院。”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宁离握紧手机,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另一只手越攥越紧,有些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好像这种疼痛感,是现在唯一能让她保持冷静的方法了。她迅速打车赶去医院。医院里,公公林典和他的保镖早就守在了病房外。林典有些苍老的面孔布满了空洞,布满疤痕的手按压着他的眉心,好像在舒缓自己的不安。看到宁离来了,眼神终于聚焦了。看着宁离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跟林恩吵架的......我没想到这之后他会出事。”林典急切的跟宁离说着,车祸之前他和林恩吵了一架,林恩愤怒的离开了,没想到离开之后就出了车祸。宁离理智里知道不该怪公公,但情绪杂乱之下,克制自己不说出一句苛责的话已经是她拼命忍耐的结果了,她真的没心情再去宽慰公公了。
几个小时后,医生和护士从急救室里出来。可在宁离焦急的目光下,盼来的是不容质疑反抗的抱歉,和带着歉意的鞠躬。柔软却又残忍的宣判着耳不忍闻的判决:“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还需要说什么呢,还需要问什么呢。宁离游走在崩溃边缘。她甚至不愿意进去看林恩最后的样子,因为她不愿不想也不肯相信。失神的冲出医院,回到家里,不顾动静吵醒还在熟睡的一叶,把自己反锁在她跟林恩的房间里。明明早上出门还是好好的,她如平常的出门,林恩抱着一叶轻轻吻别她。明明应该是和往常一样的日子,怎么就突然要她接受,一直是她生活最重要的一个人就这么永远不在了。怎么就突然失去了。她还来不及再准备她们今年的结婚纪念日,还来不及准备林恩的生日惊喜,还来不及准备一叶的生日派对,还来不及准备......难道这些她赖以生存的日常瞬间,就这样不讲道理的被老天全部收回了吗?凭什么?!她不接受!
宁离趟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出门,也不愿意说一句话。就这般苦痛无望的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里,林典来探望了数次。宁离也没开过门。林典只好暂时把一叶接回家里。让宁离自己待着。樊歌知道了这些之后,赶紧结束了本该在国外的蜜月旅行,飞回来看宁离。樊歌敲着门,宁离整个人陷在一种真空里,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一根蜘蛛丝吊着的飞蛾,荡来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结。结局是会被蜘蛛吃掉吗?可是没有网啊?蜘蛛呢?看不见啊?就只有这种反复摇晃的失重感,落不到头。樊歌找人撞开了房门,看见宁离这幅样子,眼泪就下来了。“我求求你,吃点东西好吗?活下去好吗?”樊歌拉着宁离的手,好像想给她一点力量,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宁离还是不说话。把所有的东西和她的关系都决断了。就这样吧。以后的每一天也就这样了。抽离了氧气的人还要怎么活呢,难道大口大口喘气就能欺骗自己不是一个腐烂完了的空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