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熬汤药·帝王心(2 / 2)长辞以归首页

明疏在旁观察他,见他边看信,边不自觉地捏紧信纸,好奇问道:“怎么了?”

钟信芳只道:“烦劳你告诉她,我会如期赴约。”眼底却多了神采,气质隐隐生动。

明疏瞧得云里雾里,但他很快抓住了一个重点,“赴约?”

“赴什么约啊?喂!”他急道,然而眼前只剩下一扇孤零零的门板。

……

“怎么样?”明疏一回来,朱辞就问他。

他一反往常朝气蓬勃的样子,闷闷不乐地道:“他说会如期赴约。”

这就表示钟信芳与老贼不是一条船上的,朱辞思忖接下来要如何说服钟信芳。

等她理好头绪,眼前早已不见明疏。

御花园中,三皇子祁嵘在仔细研究石桌上的一盆花苗。

“今天你怎么进宫来了?”他问道。

“我来看看你,省得皇后娘娘担心你入了这些魔障。”明疏抱着胳膊,随口说道。

其实他刚从朱辞那里过来,心里很不得劲,问又不好问,就到祁嵘这里散散心。

祁嵘却是早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便调侃道:“哦?你祖父可是向来不许你与皇家人多来往的。”

提起自己祖父,明疏就来气,“他天天压着我背医书,明知我志不在此。”

“我不也一样,别难受了,人生苦短,想开些。”祁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转头又对着花苗。

明疏可没他那样的好脾性,依旧不高兴地看着远处。

祁嵘见状无奈地笑笑,“你祖父也是为你好,要不是早些年有你姑姑的灵丹妙药,你一个早产儿,只靠着练武,恐怕很难有如今的好模样。”

明疏打娘胎里出来,就病歪歪的,一点伤寒咳嗽在他身上,就像是得了什么大病,好在他姑姑医术精湛,为他调养身体,再加上他每日强身健体,这才脱了那副孱弱身子。

“更何况,背书对你来说,犹如探囊取物。”

明疏的记忆力超群绝伦,只可惜他不爱读书,一心痴迷武道,把平阳候气得吹胡子瞪眼。

想到此,祁嵘无奈地摇摇头。

“哎呀!”明疏听他扯这么远,更心烦了,“不是这个事儿!”

“那是什么事?”祁嵘顿时来了兴趣,侧头看向他。

明疏刚张嘴,一个小宫女过来行了个礼,“见过殿下,小侯爷。”

“什么事?”

“皇后娘娘说,今晚在凤鸣宫用晚膳,叫殿下和小侯爷一块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宫女退下后,明疏立刻露出疏嫌的神情,摆手拒绝:“我不去。”他可受不了皇家那套礼仪和话中有话的路数。

“我就知道你不乐意。”祁嵘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他得独自承受了。

明疏见他苦了脸,倒是展颜了,自己有个令人头疼的祖父,祁嵘也有个逼他上进的娘。

到了晚上,凤鸣宫里摆好了膳食,却只有祁嵘一人跨进门。

皇后一身常服,极是淡雅,没见明疏来,也不生气,“明疏干什么去了?”

祁嵘就着宫女捧着的帕子和水,边擦拭手,边道:“说是怕平阳侯查他背的书,就先回去了。”

皇后闻言,轻轻笑了笑。

明家三代单传,本就香火不旺,如今这唯一的孙子又打小体弱多病,废了多少功夫才长全,平阳侯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舍得罚他。

“母后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宫女?”祁嵘发现皇后身侧的一张新面孔,正好拿她替自己的好兄弟挡一挡。

“莞玲做事妥帖细心,我就把她提上来了。”皇后说了句,便执起筷子,“好了,快吃吧。”

自己的目的已达到,祁嵘也就不再说她,随皇后一起用膳。

待到吃完,宫女们把桌面收拾下去,皇后遣退了一干奴才,只留下了莞玲。

祁嵘这才正眼看她,原以为只是一个新晋的大宫女,却不想还如此得皇后信任。

唤作莞玲的宫女穿着打扮很是清简,长相普通,充其量夸上一句清秀可人。

不过她倒是个有本事的,尚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了皇后的心腹。

“你看她做什么?”祁嵘的目光瞄在莞玲身上,皇后看在眼里。

“没什么,只是觉得母后身边的人,服饰过于简素。”

自己这儿子醉心园艺,但龙子终究是龙子,该有的心眼一个也不少。

皇后启唇笑道:“这丫头早跟我求过恩典了,等到年满二十就放她出宫,因此她省吃俭用存个本。”

莞玲立在边上,纹丝未动。

“原是这样。”祁嵘收回目光。

“倒是你,还有两年就要出宫辟府了。”皇后看向祁嵘,没了笑容,“你要为将来多做打算。”

她的话一开头,祁嵘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他温和的眼中夹着少许渴望,“母后,俯瞰天下者无不凄寒孤寂,孩儿只想做个——”

“住口!”皇后厉声喝断,沉着脸站起,“你以为你不想争,别人就会放过你了吗?”

“你大皇姐被送去和亲,你四皇弟高烧一场成了痴呆,你五皇弟对他亲如胞兄,这是为何?因为他是个狼性种,你欺他一分,他就要还你十分!”

一通话说得祁嵘哑口无言,他握紧拳头,只觉得进退两难。

他不愿意争夺那个位子,可他的母后、他兄弟姐妹的际遇,都在逼他去抢去争。

皇后见他神色痛苦,便知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她接着道:“那你可知,这一切你父皇他是知道的,你道他疼你,实则他疼的是你吗?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她说完,发出一声自嘲似的冷笑,眼底爱恨交织。

五月的暖阳天气,祁嵘却如坠冰窖,帝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