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毫不停歇地挥在她的左右脸颊上,鲜血从嘴角隐隐地流了出来,湿润的,温暖的。
也许,昨夜以心头血喂养杀夜的魂魄之后,就不该回来。没有法力自保,她随时会丧命。可是,她又不愿放弃荋鸢这个身份,虽然复杂了点,但是也算是用熟悉了,今后再觅一个合适的身份潜入烟池只会更难。如今想来,后悔已是来不及。
她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面颊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清醒地痛着。
不一会儿,他的手顿了顿,停在了半空。
“我没有让你停下来。”只听见斩溪冷冷的话音,他的手掌再次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痛得麻木了,也就忘记痛了,她只希望这时间过得快一点,结束这一切。
许久,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够了。”他低沉地对斩溪说道。
斩溪放下手中的茶杯,踱到他们身前,眼神徘徊在他们之间,最后落在孜须的身上,“你刚刚说什么?”
“够了。”孜须没有看他,轻声说道。
只听见“啪”的一声,斩溪再次挥起了右手,却没有落在轻儿的身上,而是打在了孜须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孜须自从来到烟池,斩溪对他恩宠有加,准他在烟池之中可以不守任何规矩,前些日子,更是因为少后的无礼之言,让她跪着向他道歉。若说喝沸水那事,是斩溪的一时气话,也没料到他真的会喝下这沸水,但是这一次,斩溪是真的生气了,竟然还动了手。
“孜须,你给我记着,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孜须缓缓地摸上自己的面颊,他这一生,又何曾这般挨过打。斩溪要折磨荋鸢,却偏要扯上自己。当他听到他的命令,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神,只见他不容置疑地看着自己。
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逼迫感,他很讨厌被逼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是如今寄人篱下,又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她的身前。每走一步,都是那么地艰难。
她的双臂被两个仙女按住,跪在地上,却依旧有着一丝高傲,让他不由地着迷。这个女孩,曾经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人,也曾经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世人都说,爱情是一把双刃刀,伤人亦伤己。当他的手碰触到她的面颊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原来伤她一分,等于伤己十分。
他假装不在乎,他麻痹自己,却终究是痛醒了。“够了”,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没有底气。没有底气对斩溪说“够了”,也没有底气在动手伤了她后才说“够了”。
转头看到她红肿的面颊,嘴角流着的鲜血,他的胸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更加难受,忍不住涌出一口鲜血。
斩溪担忧地伸过手去,却缩了回来,转身坐回到软榻上。“都退下吧。”他疲倦地说道。
他一夜未眠,脑海里竟是她在昏迷中,还喊着孜须的名字。他大清早地跑过来,让雨杉喊起她,又派了一个仙侍把孜须也喊来,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和他商议。
他就是想折磨她,想在孜须面前折磨她,甚至让孜须出手伤她。他想看她求饶,看她后悔。一切都是他想好的。可是孜须,明明昨夜说没有喜欢她,为何又要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