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街道两个人一直走,周慕杨拿着手上的牛奶丢给沈逸翩,沈逸翩看着手上的牛奶,惊讶的看着他说“你干嘛”
“我把你女朋友的牛奶喝了,这袋是还给你的,要不然我怕一会到了学校你会没命。”
沈逸翩大喜道“真不愧是兄弟,知道兄弟我危在旦夕,够意思。”说着说着就把牛奶揣了起来。
这条街上,左边是各种商铺,有卖手机的、有旅馆、有超市,一家接着一家的,近几年来,随着电子竞技的发展,网吧也就随势而生。
每天清晨,你都可以看见有人污头蓬面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精神恍惚,眼袋黑了一圈又一圈,走在路上左摇右摆的,在路上,连飞驰的汽车看见了他们,也要礼让几分。
街道的右边还是以餐饮为主,在这些新兴的行业浪潮下,毫不示弱,展现着自己作为老产业的风骨。
店面上,很多招牌上都有油渍,有些堆积得多了,变得乌黑乌黑的,这些岁月的痕迹无一不在展现这条街的历史悠久。
还有一些牌匾上破破烂烂的,油纸上有很多小洞,很多人都把这当作是商铺的荣耀,证明了它曾经有多辉煌,现在也不遑多让,很少有人会去在意这些表面,它们,就是金玉其中的代言人。
这条街道在白天的时候远没有夜晚繁华,两边的绿化向日而生,中间的隔离带是新建的,虽然是新的,看起来却很老旧,都已经被扳弯了,很多小孩子横穿马路都是翻过去的,很少有人走斑马线。
调皮,是小孩子的标签。
周慕杨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只不过,长大了,懂事了,就很少再这样。
沈逸翩是周慕杨的发小,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读一个班,周慕杨成绩偏好,一直是班里面的前几名,而沈逸翩一直处于吊车尾的那种,说来也巧,初中分班考试,沈逸翩发挥超常,硬生生的搭上了重点班的末尾车,也让周慕杨不得不接受再看着这副嘴脸的现实。
两个人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在记忆的长廊里,谁也没丢下过谁。
他们就这样缱绻在彼此的故事里,在起伏的情节里插上重要的伏笔。
他们之间,最美的,是缘分;难得的,是从未想过离开。
这一路走来,两个人虽历经风雨,却也一直并肩前行。
友情,只有在走过风雨以后,才能在雨后的晴天里,绚烂得比彩虹还要缤纷。
谁对谁错,他们从不追究,哪怕知道对方是错的,头破血流也要一起扛。
最好的朋友,是不问缘由的,只要你相信,那就一起。
最后的友谊,莫过于此。
小时候,他们在这条街上追逐嘻戏,挥洒着小孩的童真。
长大以后,这条街变不同以往,变得寂静很多,他们拿着成长,期盼一个更好的明天。
这条街只显得有些沉重,他们明明很熟悉了这条路,很多时候又还会看不到方向。
他俩的背影在清晨的微光之下,折射的紧紧的挨着,不经意的一看,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
青春里面,两个人的时光比得上所有美好,无论什么感情,没有例外。
......
江雨落起床是不会调闹钟的,因为她有一个行走的闹铃。
“雨落,起床了,今天是你去学校报名的第一天。”
她爸爸推门而入,走过来坐到她床边继续催着她。
“起床了,雨落。”
她睁开眼就看见了她爸爸,她其实还未完全的清醒,眼皮都还在上下打架,还沉迷在梦中,她睡眼稀松的看着他。
江雨落揉了揉眼睛说“嗯,我马上出来。”
“好,那你先洗漱,洗完以后出来吃东西。”
他爸爸交代好以后就走了出去。
江雨落撑着床坐了起来,她穿着粉色的连体睡衣,胸口还有一只很大的兔子在舔着胡萝卜,她觉得兔子吃胡萝卜的时候,看起来很乖,有点像她。
江遇杨的房间里很大,她偏爱粉色系的东西,所以房间连墙壁都是粉色的,一进房间就可以看到她桌子上和爸爸的合照。
那时候她还小,靠在爸爸的腿上露出浅浅的一排牙齿。
照片的右边是粉色的闹钟,而左边堆叠着很多书,都是村上春树的作品,她偏爱《挪威的森林》,所以,这本书看起来有些陈旧了些,书页已经泛黄了,但,书的篇幅没有被折叠的痕迹,说明她很喜欢这本书,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挪威的森林》一书封面上还有着她留下的一张便利贴,上面有她自己写的一句话:
我们都曾遇到过曲折,曾经颠簸中拼命向前,以至于平缓了我们都还在防着摔倒......
在她的世界里,曲折的是人生,颠簸的是生活,防着摔倒是因为害怕受伤害。
这句话,是她送给自己的,是在三年前自己写下的。
江雨落头发蓬乱的散着,睡眼朦胧的看着阳光一点一点的透过窗户跑了进来,她伸着懒腰,伸出手对着太阳光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模样。
她看着闹钟上的时间,觉得有些不早了,她有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着那本《挪威的森林》走马观花的翻着,合上书的时候,她看着那张便利贴,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渡边先生,你好!我叫江雨落......你愿意等我吗?”
借着阳光,笑容也熠熠生光。
她放下书,一身疲惫的推开浴室的门,扎好头发以后,看着眼前的自己,她按照惯例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待到她洗完以后,出来发现餐桌上一如既往的三片肉松面包一杯牛奶,她也顾不上嘴角没擦干的污垢,就坐下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从来就有一个习惯,肉松面包她只吃肉松,对于面包,她总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所以,一直以来都不吃的,吃完面包上的肉松以后,她喝了一半的牛奶就开口说。
“爸爸,你这次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她爸爸从厨房里面探出头说“两个星期左右,直到你们军训完我就回来了。”
“那我是选择住校还是回家呢”
“先留校一个星期,然后爸爸再去接你走读。”
“好。”
看到江雨落吃好以后,他爸爸走了出来把她剩下的面包吃光了,喝完了她剩下的那半杯牛奶。
看着爸爸围着围裙,拿着勺子,吃自己剩下的东西,这种生活模式她已经习以为常,爸爸总是会吃她剩下的东西,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一个抬头,她看见了爸爸头上显眼的几根白发,一时间,她难以言喻,只觉得心里面有些酸楚,她扭过头,穿好衣服就坐在了沙发上。
坐在车里,江雨落看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她对于高中生活也不是很憧憬,反正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别人见她不爱说话,也不愿意搭理她,在她的印象里面,只有当初那个一身泥泞的小男孩说的那句:你其实也不想一个人的,是不是,只是你不喜欢说话而已......
那时她扎着马尾,看着眼前这个躺在泥水里的男孩,明明脸上写满了泥泞,又偏偏倔强的要挤出个微笑给她看,只是,他微笑时被附着魔法,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她都还恋恋不忘。
对呀!她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这不代表她就应该受到排斥
而她也从此放下戒备,开始好好的生活,只不过,第二天,她就转学了,再没机会见到那个男孩,也没再遇到那般微笑的人,于是,又决定藏着自己的微笑,偷偷的生活。
她有问过爸爸为什么让要让她转学?
而爸爸的回答又很是敷衍,简单的一句:为你好!就让她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了,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好在爸爸细致入微的关怀和日常开导,她也不至于一个人枯燥了那么久,但是,她总是会缠着爸爸问: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十八岁才算开始。
而她爸爸的答案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敷衍,每次提问都有着不同的答案。。
“爸爸,为什么我的人生十八岁了才算开始。”
他爸爸一时没有开口,只是在开车路过一个转角时说“因为,十八岁你就成年了。”
“可你上次不是这样给我说的。”
“我们......快到学校了。”他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了,只能转开话题搪塞江遇杨。
江雨落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她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很多问题的答案,我们明明知道是徒劳无获,依旧还会借着一腔孤勇的倔强去问个明白,很多时候,不是为了知道答案,只是为了知道为什么,为了知道脑子里面的那个问号。
这个问题困扰了江雨落那么多年,是让她惹上一身孤傲的罪魁祸首。
她坚信,有一天,她能卸下枷锁,没有顾忌的过着自己想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