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逊之正了正色,“孩儿恳请父皇能够联同西谟国一起,共同进伐边疆。”
边疆?她问道:“可是那头出了什么档子事?”
“不瞒父皇与母妃,实乃我在西谟欢喜上一女子。但她却遭奸人所陷害,嫁去了边疆和亲。孩儿,孩儿不忍她在那处受苦,便只身杀去了边疆。”顾逊之蹙了蹙眉,还是将事实托盘相告。
北疆王妃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五味杂陈。
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子,她自是很高兴的。
“你怎的如此冲动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见他身形清瘦了几分,便不忍再责怪他。
顾逊之勉强笑道:“好在孩儿赶过去时,她也并未遭受迫害。那边疆王也是个正道的,不愿意强迫于她。”
“母妃,是瑾儿她拼命护孩儿,才得以逃出。但却不想边疆人狡黠,在那边境之处设有埋伏,想让我就此死在这里。”
“后来忽逢一阵巨大飕风,边疆人均死伤不已。我被卷去了西谟林道,恰好由侍从寻至,便一厢养伤了几日,一刻也不得耽误的赶了回来。”
他道完,便见北疆王妃的双目含泪,还夹杂着丝丝的怒意。
那上座的北疆王闻言,本是缓和的面容顷刻黑沉了十分,他重重的一拍桌,冷哼了一声。
这个边疆王,竟不把他北疆国放在眼里,连他的儿子也敢动!
顾逊之为了瑾儿也只能如此相诓,实然那些人根本不知晓他的身份。
他的心中带着无尽的歉疚。
北疆王阴沉着个脸不做声。
“我儿,你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满心忧虑的将他整个人翻转了一遍,见他脸色还不是那般好,便难受至极。
“没事了母妃,都好了。孩儿身强体壮的,一点事也没有。”他道完,胸口忽然猛地一阵收缩,疼痛出声。
北疆王妃大惊失色,吓得慌张不已,忙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快去请医者!”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离去,顾逊之的唇无血色,他道:“母妃无需担忧,这点小伤,好的很快的。”
高座上的北疆王再次锤了锤桌,厉声对着下人道:“去派人差信给西谟,本王要同皇帝好好商谈商谈此事。”
道完,便命侍女将笔墨纸砚准备,他要亲自起书上去。
“那小小边疆竟然敢犯我大国,绝不能够饶恕!”北疆王妃的面色极其冰冷,眼中带着杀伐之意。
她拿宝贝待的儿子,却受了这么狠的伤,让她如何能气消,定是要踏平了那边疆的!
一会儿,医者匆匆的进来。
“快些过来给世子瞧瞧。”侍从招手。
顾逊之道了句劳烦,便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而此时的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供北疆王书写。
医者把脉了一会儿,道:“世子的内伤深受至重,须得好好调养调养一番。”
一听是严重的,北疆王妃便疼惜的哭啼了起来,道:“母妃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西谟国的,也便不会发生这后头之事了。你说,你若乖乖待在北疆该多好。”
顾逊之好笑的宽慰道:“母妃,孩儿没事的。”
末了,北疆王一封请战书命人送到了西谟国。
大抵便是说自家儿子去了趟皇帝那儿,回来就这幅德行了,一点也把他们这友国不当回事,现在要么就联同他们一块打,要么就自己打,但这之间的友谊就荡然无存。
他的面上还带着愤愤之意。
“逊之啊,你说的那欢喜的女子,是何人士?”北疆王妃忍不住还是问了问,毕竟这事关大事的。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回道:“她是西谟大将军府的嫡女,姜瑾。”
“可是,她毕竟已是那边疆王妃了。这不妥吧。”
“母妃,孩儿不在乎。孩儿喜欢她喜欢的紧,此生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了。”顾逊之咧嘴笑着。
“罢了,我儿若是喜欢,母妃也不会阻拦的。现下就等着大战开起,将那女子平安带回来,让我好好瞧瞧。”她面容慈祥,抚着他的云鬓,欣慰的笑了。
“多谢母妃。”
北疆王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是太关心,只忧虑着此战该如何打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定然也会民不聊生。
若此番战起,必会引得一阵非议。
西谟国内,李公公在外头接过了一只信鸽,从其腿上拿下纸卷,迟疑了一会儿,便进入了大殿中,将此递给了皇帝。
尉迟夜忙于案牍,见到此信,问道:“何人。”
“回皇上,是北疆王。”
北疆王?他缓缓打开了纸卷,见着上头苍劲有力的字,眸中凛了凛。
“原来,这世子瞒着朕,悄然去边疆自行解救那姜府嫡女了。”尉迟夜抿唇,将纸卷合上。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怀疑了一瞬,道:“皇上,那世子现在可还安好?”
前者站了起身,在殿中款步着,眼神缥缈望向外头,道:“他回北疆了。”
“这……”李公公无言。
“虽不知何原因,但北疆王见其子受伤,怪朕在西谟待友不周。现想同朕一并举兵,进伐边疆。”尉迟夜说着,负手转回了身,眸子黯黯。
“皇上,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战吗?”李公公恭身问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不是朕想见到的。然边疆亦没有攻占我西谟,朕又有何理由挑这事端?”尉迟夜睨着他。
李公公忙附和道。
他暗想,前几日早朝之上,大臣们已纷纷赞同焉,若此战不打,如何收复朝心。
姜怀大将军作为一国栋梁,其嫡女在西谟遭人陷害,不得已去了那边疆。
此事如何能够不了了之?无法服焉。
再者,若婉拒了北疆王,那这之后,便为敌对,恐怕不妥。
李公公想着,还是斗胆问道:“皇上,老奴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尉迟夜理了理桌上的案牍,叹了口气坐下来道。
得到了许肯,他便将方才心中所想委婉的道了出来,并一面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朕便是在犹豫这。”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本本的奏折,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不若这样。既是北疆王挑起之战,皇上便暗中派些兵力相助即可,其余的,则可避之不及。”李公公低着身子,十分恭顺道。
尉迟夜的眼眸闪了闪,发黑的瞧着他。
“老奴多言了,皇上不要往心里去。”李公公凛了凛,见他神情不好,便忙回道。
“下去吧。”他沉声吩咐,缓慢翻开另一本奏折批阅。
“是,老奴告退。”
尉迟夜的笔墨顿了顿,思虑着方才其所言之话,许久才再次动笔。
边疆军营处。
含烟在炊间小心谨慎的捣鼓着一汤,在里头鬼鬼祟祟的洒着药粉,而后端到了主营帐内。
“王上,这是烟儿唤人给你做的补汤。你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了,得多加调养调养才是。”她十分明艳的笑着。用汤匙在里头缓缓翻搅着。
仲容恪擦拭着兵器,眼也未抬的道:“烟娘有心了,放着吧。”
含烟迟疑了一会儿,秀眉蹙了蹙,再重新大放光彩道:“不若,让烟儿喂王上吧。”
他的手顿了顿,一双豹眸轻抬,冷凝着她。
她神色左右的不自在,玉手也有些颤颤,心头发虚。
“王上,烟儿也是心疼你,王上就不要拒绝烟儿的一番好意了。”含烟故作镇定,一番如水的眼楚楚的,看上去柔软不已。
仲容恪没有言话,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兵器。
来到她的身前,望着她媚人的脸,他接过了补汤,放至嘴边。
含烟咽了口唾沫,巴巴的望着他。
他察觉到其渴望的视线,便停顿了一瞬,心头疑虑不已。
她勉强笑着低了低眉。
仲容恪犹豫了顷刻,还是一碗喝了下去。
含烟听着声音,心口扑通扑通的一般紧张心虚。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她在心中宽慰道。
“烟娘有心了。”
他放下空碗,凝着她道。
含烟大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应该的。以后每日,烟儿都给王上准备这补汤。相信王上的身子会愈加的魁梧的。”
她为了表明自己很诚恳,还娇羞的过去,将双手贴在他坚硬的胸腔上,头枕着他。
仲容恪面无神情的搂着她,怀中的人儿噙着得逞的笑。
很快了,很快她便能回去了。
有了这次,公子一定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的,一定的。
她这般想着,便更加期许了。
姜瑾从营帐里出来透透气,便如往常一般瞧见领队阿远在巡逻。
她想了想,急促走了过去,掩人耳目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阿远看是她,有些愣愣,木然的环绕了下周围,带着她去了无人的地方。
来到一处荒芜地,姜瑾道:“领队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放我回归本国。”
他神情复杂,黑眸黯然了几分。
“没有。王妃不是自己能够回去的么?”这话亦不知是不是嘲讽。
“但我也需要你的相助,才能成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真挚与诚恳。
“你既已嫁了过来,安心大王不好么?”阿远心头略有些烦躁。
姜瑾身形颤了颤,凤眸里带着丝丝的狐疑。
“领队这是怎么了?近日见你愈发的同往常不一样。”
“不是约定好的么,你助我回归。”
她此番便是瞧出了端倪,才来试探的。
若在无意间,她做了什么逃跑的动机,便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她不放心。眼看顾逊之已经离开多日了,怕是大事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还需得多提些心眼。
为了不让其发现,她便来左右试探之。
果不其然,看这领队的反应,想是有意反悔了。
阿远望着她,终是移不开眼。每夜露深,他便罪恶的臆想着她。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极其厌恶她,恨不得她马上离开这里,但此刻却流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