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淮刀归一刀
一肩挑负十万魂
牧横一刀斩出,血雾散尽,天地间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线。
线只是突兀的出现在了天地而已,看上去没有任何危险。
“灭!!!”
可是陈厉手中的歃血剑上却聚集了无尽血气,对着那条细线疯狂斩去。
细线悄无声息的从歃血剑锋略过,滑过了陈厉身躯,不带走一丝涟漪。
细线安静的与远处的山峰相碰,山峰从中一分为二,成了一线天,缝隙间,流出了股股清泉。
这一刀,是极静的一刀,是要让天地也得沉静的一刀。
……
……
寂静的夜里
天上落下的水珠全都消失。
牧横杵着虎月洐,看不清山中狼藉,双眼朦胧,耳畔似有马蹄归还。
一头乌发变成灰白,牧横干巴巴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看就快要握不住这百斤沉的虎月洐了。
能多活十年,能一返巅峰,天道昭昭,如何会不需要付出代价。
一只温暖的手伸出替牧横握住虎月洐,牧横身后,牧以歌轻声喊道:“爹!”
牧横缓缓扭头,一张脸庞苍老了几十岁,满脸皱纹,牧横费力的开口说道:“走,爹爹带你去山顶!”
可是牧横的双腿,已经再也迈不动了。
牧以歌转身将牧横背起,双眼通红的说道:“爹爹,以歌带你去。”
十年前爹爹背我,十年后便让儿子来背你吧!
……
山间陈厉持剑之姿,纹丝不动。
微风吹拂,山间一片残存的树叶飘起,树叶晃晃悠悠的在天空乱舞,似乎玩累了,树叶才缓缓的飘落在了青锋剑尖,树叶落定之时,陈厉额头便出现了一条血痕,血痕随后四散蔓延,人与剑顷刻间化成泥,消失不见。
此间山中还剩下的,只有那一杆孤零零的软金蛇矛,迎天而立。
***
***
麓泉城中
从宴席而出满身酒气的张伦大人,在刘公公那得知明日过后,自己就能离开麓泉城去其它地方做个父母官,而那地方颇为富饶,也无豪强压头,张伦便能成了那说一不二的真知府,如此天大的好事,张伦一高兴便喝多了。
那楼里的白净小娘们,以后谁还敢说自己是个空壳知府?家中的那头母老虎,以后自己纳小妾,她还敢说个不字?
本来早已没了雄心壮志的张大人,又重新燃起了野心。
轿子摇摇晃晃,张大人笑的满脸褶皱。
前些日子怕死于非命,出个门都提心吊胆的带着所有衙役,而今日从朝中熟人那得知那些大人物压根不在乎自己,晏荣也说晏家不会责难于他,这让张伦松了天大的一口气。
这不,今日宴会就带了一个亲信,也无人找自己麻烦。
好事成双!
张伦迫不及待的想回府说出这个好消息,便开口问道:“小齐,离衙门还有多远?”
亲信齐淳在轿子外笑着回道:“大人,离衙门只有一条街了,快到了。”
噗!
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扎破了,轿子重重的砸落在地。
本就喝多了酒的张伦,胸口被摇晃的一阵恶心,张口就吐了官服一身,嘴中骂道:“怎么抬的轿子?不想要工钱了?”
可轿子外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小齐?小齐?”发现不对劲的张伦大着胆子叫了两声。
可轿帘掀开,一只手伸进了轿子中抓住了张伦的头发,一使劲便将张伦扯出了轿子。
张伦头皮被扯的生疼,掉着眼泪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张伦被人用手抬起了头,便看见眼前一个络腮胡大汉正握着短刀看着自己,张伦裤子尽湿,开口结巴的说道:“好汉,别…杀我,我有…两箱金子…藏…在小妾那里,金子跟小妾…都给你,千万…别杀我。”
跟了张伦多日终于找到机会的崔峣,眼中鄙夷,扬起短刀把张伦敲晕,随后拿出别在腰间的麻袋将张伦装入其中,扛上麻袋,崔峣转身往客栈走去。
……
……
安平客栈外
王二与一旁三人抬着一口厚木打造的漆黑棺椁,厚实沉重的棺椁压的王二有些喘不过气来,常年在麓泉城中干这行,王二多年来从未遇到过在这般深夜去下葬的,而且棺椁还是在一个客栈中停灵,着实诡异。
等了片刻
那位络腮胡的大主顾,终于扛着一个麻袋出现在了街角,大主顾先给了些银子,也事先交代过,让一行人不许多问,望着大主顾走近王二几人便低下了头。
初冬将至,冬日是富贵人家的欢乐场,身披貂衣,温酒赏雪,而像王二这样的穷人,冬日只是修罗场,王二此时一心也只想着多挣几个钱,好给家中攒下些余粮过冬,即便这些钱不干净,王二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崔峣看王二几人准备好了,便将麻袋扔在了崔玲儿赶着的一张马车上,马车上还有一个麻袋,只是这麻袋上有血迹斑斑,崔峣与女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过了装满黄色纸钱的竹篮,扭头走到王二几人身前带路。
王二一看大主顾往前走去,便也迈着沉重的步子,抬着厚重棺椁跟上前去。
崔峣提着竹篮,每走十步,就撒出一把纸钱,纸钱飘落,街道上,纸钱哗哗落下声响与马蹄声交替而奏。
出了麓泉城,王二几人便唱起了安魂曲,这首曲子是王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说是只要抬棺人在送魂路上唱起,孤魂野鬼就不敢前来打扰,死者也才愿安心离去,进入地府轮回。
——
尘归尘,土归土,
亡魂切莫去思量。
今生怨,来生福,
此生已过且由它。
黄泉路,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