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过换了个称谓,就换了个命运。说起来,本公主还要谢你。”
禾彧冷笑,逼近耶律绛珠。“命运?我只信我命不由天,公主不必多谢。往后如何,谁人都不知道,说不定我还要谢公主殿下。”
“哼,往后如何本公主不知晓。但眼下之事,倒是清楚极了。你即将和亲远嫁,待子骞回来,本公主会请太后赐婚,我耶律绛珠将会成为孟子骞的夫人。而你,若得幸苟活下来,就是福气了。”
在耶律绛珠看不见的衣袖下,禾彧握紧了手掌,那圆润的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她敛起目光,凝视着耶律绛珠,漆黑的眼眸,几乎将人吞没。“就算没有我,子骞也不会娶你。”
耶律绛珠不以为然,在她眼中,只要没了禾彧,孟子骞一定会娶她。所以她笑,笑禾彧悲惨的未来,笑她自己往后的幸福美好。“大婚之时,本公主会把喜帖送到纪国的。希望那时,你还能活着...”
她挥动宽大的衣袖,迈着轻盈的步子从禾彧身边走开。那细润的嗓音还在禾彧耳边徘徊,活着,是啊,一定要活着。
七日,转瞬即逝。这七日禾彧像是这深宫中的囚犯,没有走出过寒香殿一步。这寒香殿之外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未知的世界。她不知道萧家如何,不知道战事如何。只知道,七日后,寒香殿外会有一队人将她送往纪国。
谁能知道,她多想推开寒香殿的大门,走出武英门,回到萧家去。然后好好的扑在祖母怀里,哭诉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哀痛,愤恨。可是她不能,若是往常,以萧家的势力,就是违抗皇命也无妨。反正耶律晟本就不喜欢萧亓睿,但不依旧这样用着。因为他不敢,萧家是兰陵开国古族。动了萧家,就是动了兰陵的筋骨。且兔死狗烹,其他古族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这次不同,牵扯到耶律绛珠,有太多的先皇旧臣在前面护着了。耶律绛珠不去,那么便人人自危,生怕这差事落在自己头上。
所以,一旦出现了那么一个人选,其他观望的人,便会向饿狼一样扑上去,紧紧咬住。耶律绛珠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设局让她先得罪了耶律晟。耶律晟伺机报复,当有人提出由禾彧代替公主出嫁时,他一定会同意。
国之大义,以女子换取和平。这帽子扣下来,萧亓睿不好反驳,且还有那些早就等候在侧的饿狼等着。皇室,先皇旧臣,古族,一下子全都统一了战线。这般情势下,就容不得萧亓睿不肯,萧家不肯,禾彧不肯。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寒香殿,走不出那武英门....
这日,阳光还是和往日一样绚烂,明媚。但是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娜仁推开门,从外面进来。娜仁自禾彧进宫的第二日便被放了回来,之后一直留在寒香殿侍奉。
娜仁的身后,元秋姑姑也来了,还有七八个小宫女跟在后面。那阵仗,同进宫那日一样。他们井井有条的打理着禾彧,就好像打理着一间宫殿。她们为禾彧画上美丽的妆容,戴上华丽的珠钗玉饰。只是这一次拿来的服装并不是金色的公主服饰,而是出嫁穿的嫣红色喜服。禾彧轻轻的皱起好看的眉头,随后又舒展开始。
尊卑贵贱分明,正红色是只有正室才能穿的颜色。纪国皇上正室乃是皇后,只有皇后穿得正红色。她自然穿不得,只能穿嫣红。她皱眉是因为想到日后都不能再穿那火热的红色,次一等的红色是什么呢,嫣红?还是橘红?在她看来是不伦不类的。
众人将她收拾好了,几人扶着走出殿外。这寒香殿总算有了人气,这七日的沉寂总算迎来了一些烟火气息。她照例去了太后宫中,拜别了太后。太后只是挥挥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就称身体不适不能送亲,回去歇了。
出了颐华宫,耶律晟,六皇子耶律桓,耶律绛珠已在颐华宫外了。名义上她还是耶律晟的女儿,耶律晟不在,难民会遭纪国使臣的怀疑。耶律晟一路阴沉着脸,将禾彧送出武英门外,寥寥几句安慰也回去了。
多么冷清的送亲啊,冰冷的令人如置数九寒天里。
最后,只剩下六皇子耶律桓,耶律绛珠还在。耶律桓要作为送亲使,一路护送禾彧去纪国。而耶律绛珠留下,大抵是想亲眼见她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