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碧眼狮虎兽怒吼一声,一爪子格开钟鸣泰劈砍下来的一刀,庞大身躯交错间,钢鞭一般的尾巴一剪,便激起一阵恶风。
钟鸣泰险而又险地向后一仰,这畜牲的尾巴便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几根尾巴毛撩过,钟鸣泰觉得脸上瞬间便如同被一把钢刷刷到。
退开数步,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钟鸣泰重整了架势。七尺长刀立起,正是家学崩山刀诀的起手破风式。
面对着这一头碧眼狮虎兽,钟鸣泰无比凝重。
碧眼狮虎兽,荒野之上的无冕之王。
除开少有的几种血脉更加强大,几乎已经算得上是灵兽或是妖兽的存在以外,正面厮杀,碧眼狮虎兽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一身钢毛,刀劈不进弩射不穿,给了它强悍的防御力。
一对尖牙,便是最厚重的板甲,这畜牲也能轻而易举地咬个对穿。
一双比人脑袋还大的爪子,拍击在地面上,四道抓痕足足有半尺深。
而那钢鞭一般的尾巴,钟鸣泰也刚刚见识过了。
他的身量,在常人中已经算得上铁塔一般。七尺长刀配合崩山刀诀,称得上是无坚不摧,舞起来势如破竹,却拿这畜牲没有半点办法。
方才那一记劈砍,却是反震得他虎口生疼,若是再来这么几次,怕是连刀都要脱手而出!
苍庐侯惬意地倚在另一头碧眼狮虎兽身上,摆弄着指尖一根青玉笛子,拖长了声音说道:“钟统领,素闻你崩山刀诀威名,今日一见,呵呵,也不过如此嘛。我这头狮虎兽,排名只是第三,还不及座下这头和我放进荒野撒欢的那头。钟统领应付起来,便已经这么困难了?”
钟鸣泰冷哼一声,没有理苍庐侯。
面前这头畜牲,正蠢蠢欲动。怕是只要钟鸣泰露出半点破绽,那尖牙利爪钢鞭尾,立刻便会如疾风骤雨一般攻上来。
若是平时,一对一厮杀,他钟鸣泰,却是不惧这一头畜牲。但是问题在于,他根本无法全神贯注在战斗中。
方然不在,荒辰之内顶尖战力,便只有他和影若烟二人。
如果眼前能看到的和情报中相符,是三头碧眼狮虎兽,那他自然可以毫无牵挂,放手一搏。
但好死不死,苍庐侯竟然将最强的那头,放进了荒野。
一旦钟鸣泰陷入鏖战,一时难以脱身,而荒野中那头畜牲突然冲进商会,那至多只有二步守卫的荒辰,等于是把脖子洗干净了,送给别人来杀。
影若烟也是三步没错,可到了那时,只要她转身驰援营地,钟鸣泰毫不怀疑,苍庐侯和他座下那头碧眼狮虎兽,绝对会抓住机会,以三打一,务求以最快速度,瞬杀了自己。
钟鸣泰心中逐渐焦虑了起来,不止是对于眼下无解的局面,更有对深入荒野的方然的担心。
也不知与机关唐家的遭遇,结果究竟如何。
若是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利……钟鸣泰长叹一口气,他知道,事到如今,多少的担忧都是多余。方然从那一日归来之后,以惊艳之资,重掌荒辰,已然不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公子哥!钟鸣泰所能选择的,便是相信方然,可以带回来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而在方然返回之前,哪怕面对如此局面,他和影若烟,也必须撑住。
双手重新握紧长刀,钟鸣泰气势缓缓攀升,一直到了三步中境的极限,然后吐气开声,喝出一个字:
“破!”
刀如万仞峰峦,从天而降,带着刚猛无铸的气势,迎头劈向正虎视眈眈的碧眼狮虎兽。
轰!
这一刀,虽然依旧未能穿透那畜牲的一身坚硬毛皮,但是势头之重,竟是生生让这头碧眼狮虎兽栽进了地面,在坚硬的乱石之间,砸出来一个大坑。
苍庐侯细长的双眼眯了眯,指尖在青玉笛子上面飞速连点,只见那扑在乱石之间的狮虎兽,双目转瞬变得血红一片,身上根根钢毛立起,看上去就如同凭空又大了一圈。
“吼!”又是一声怒吼,碧眼狮虎兽从大坑之中猛然立起,自下而上一掀。这畜牲此时的一掀,竟是直接将钟鸣泰轰飞到了半空中去。
狮虎兽紧接着这一掀,作势欲扑。
钟鸣泰暗叫不好。
身在半空,无法接力,这是只能凭借最原始的力量来硬扛这一扑的局面!
咻咻咻咻!
突然间,细密的锐器破空之声响起。这些声音切割空气,发出刺耳的啸鸣,让钟鸣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狮虎兽听觉更胜钟鸣泰,难受得浑身一震,飞扑之势起来了一半,突然卸了力,半空中的身体便重重又砸回地面。
苍庐侯瞬间色变!
他再明显不过地感觉到,背后的寒毛一根接着一根立了起来,如同有无数根小针,从背后指着他一般。
“竖子敢尔!”苍庐侯怒吼一声,脚下在那碧眼狮虎兽背上一踩,身体便跃起数丈。
几乎就在他跃起的同时,一片针雨,刷拉拉落下。
以他先前所在之处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地面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凭苍庐侯的目力,竟是一眼看不到究竟有多深!
他座下那头碧眼狮虎兽,早早便察觉到了危机,奈何被苍庐侯一踏借力,未能及时避让,生生被万针穿身,钉死在了原地!
苍庐侯只觉全身被寒意笼罩。
如此狠辣的暗算!
就连碧眼狮虎兽的防御,都挡不住这一片针雨!
“谁?!滚出来!!”苍庐侯转身,含怒一吼,声音远远传开,回荡在荒野之上。
荒野死寂一片,除了对阵钟鸣泰的那头碧眼狮虎兽低低的吼叫以外,没有任何人说话。
钟鸣泰却看到了出手的人。
方然从那片丘陵上冲着钟鸣泰挥了挥手,脖子一缩,便重新藏了起来。
唐迁迁放开拉着扳机的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跟着方然背靠着丘陵蹲了下来。她偷偷抬眼看看方然,也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雀跃!
果然,从背后抽冷子打闷棍,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情。
“再来一次?”唐迁迁跃跃欲试。
方然按住她去握扳机的手,低声道:“等会儿,让他无能狂怒一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