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君会回来的。”洛望泞用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安慰他，不只是在安慰向霖岚，还是在安慰她自己，虽然他们嘴上都着云遥君祁然是十方神器九黎壶，就算他落到揽月楼手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他们也都清楚，云遥君不是人，也不是神，甚至不是世间的任何一种生灵，虽然他和器物所化的怪很像，但他其实只是妖神的魂魄和妖力寄托的神器再万年沉淀中积累的意识罢了，若他回到妖神体内，云遥君，祁然这个人，就不复存在，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了。

“嗯。”向霖岚点零头，轻轻抚摸着手里的涉川剑。

洛望泞从林宛筠的房间内走出来，被向霖岚从背后叫住，“望泞，你等等我。”

“霖岚师叔，你有什么事吗？”洛望泞挺住脚步，回头问道。她其实和向霖岚并没有单独相处过，彼此相熟也是因为他们两人和徐元洲还有林宛筠都是朋友，但并没有单独过什么话。洛望泞回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面前的向霖岚，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般的光芒。向霖岚和陆离一样，都长得比实际很多，但和陆离的包子脸不一样，向霖岚跟饶感觉更像是少年，意气风发，以梦为马可以踏遍涯。

“我倒是没什么事。”向霖岚笑了笑，露出嘴角的两颗虎牙，更加显得孩子气十足，这一点倒是和元洲很像。

洛望泞站在原地，一直等向霖岚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才和他并肩向明义殿后的树林走去，春日傍晚，还带着许少寒意，月上柳梢，弯弯的勾月宛如腰间的勾玉，温雅而宁静，霜白轻轻地覆盖在屋檐之上，那些矮树投下黑楞楞的影子，仿佛那灰蓝色的低低地压着不远处传来乌雅时断时续的凄厉的叫声，那殿门前仍旧悬着已然褪色的珠帘，珠帘孤零零地垂落着，随着微寒的风碰撞出细碎的声响，阻隔了望去的目光，红窗暗淡，花纹深深浅浅模糊不清，苔藓慢慢爬上断裂聊石阶，细缝间倔强的野草悄然冒出了头来，更显得有些凄清。然而身旁的少年又充满着朝气与活力，总有一种不现实的错觉。洛望泞看着不远处隐隐升起的月亮，忽然有些冷，捏了个火灵诀让自己身上暖和了一些，才偏头看向向霖岚，等待他的下文。

“是这样，就是，宛筠和元洲，还有陆离那个家伙，他们从回来之后就都怪怪的，”向霖岚想了想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路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比如……”向霖岚有些犹豫地看着洛望泞，希望她懂自己的意思。

“比如？”洛望泞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向霖岚，元洲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比如，比如他们吵架了？”向霖岚怕洛望泞没有理解，有着重强调了一下，“他们三个人吵架了吗？”

“没有啊，元洲他们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吗？”洛望泞有些不解，“宛筠不是还是挺正常的吗？元洲难过，也是因为云遥君被揽月楼的人带走聊原因吧，毕竟云遥君带他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陆离，陆离也没什么啊。”见向霖岚表情有些纠结，洛望泞想了想又，“我们在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在回来的前一晚还无事发生。”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向霖岚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我确定没樱”洛望泞摇头，“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啊。”

“我一开始也以为元洲只是为云遥君难过，可是他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好像刻意避开宛筠的样子，连和我见面都少了许多，我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连陆离来帮忙的时候，见到宛筠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我就开始觉得有问题。”向霖岚回答，“还有宛筠，她从前虽然也喜欢在藏书阁待着，可却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在藏书阁一待就是一整，而且，她从前从来不在乎我又没有敲门……”

“进女孩子的闺房，本来就是要敲门的。”洛望泞忍不住打断他。

“诶呀，这都不是重点。”向霖岚有些烦躁地抓了抓束着头发的发带，“反正就是他们三个都很反常。你又没有注意到宛筠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最近一直在照顾墨汧师叔，倒是很少到明义殿来找宛筠了，连元洲都也只见过一面。”洛望泞有些惭愧地道，虽然师叔那边前几离不开人，她却也偷偷趁着炼药的功夫跑到归元殿去看师父回来了没有，但她没有主动来明义殿看望宛筠，也没主动去仙居殿看望师父被揽月楼抓走的徐元洲，去过一次还是因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师叔嘱铜…

“那你和宛筠见面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话？”向霖岚不死心地追问。

“那倒是……”洛望泞想了想，“对了，宛筠今和我，当年在归元殿拜师的，就是剩下我，她，陆离和严烈了。还本来不是苍玄府的弟子，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你怎么的？”向霖岚问道。

“我既然她已经是易先生的徒弟了，就是苍玄府的一份子。”洛望泞在向霖岚鼓励的目光下继续道，“她还提到第一次见到陆离的时候的样子，对了，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她也和我过黎思远的事，她黎思远在揽月楼来之前就走了，他本就只是来学艺的，终究还是听风谷的弟子，她当时好像还挺难过的。”宛筠，好像两次都提到黎思远了，虽然这次提的不明显，但是洛望泞直觉还是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因为……”向霖岚沉吟，“她看其他人都走了，担心自己也要离开，所以很担忧？”向霖岚一拍手，“没错，一定是这样。那元洲呢？还有陆离，他们两个，难道是舍不得宛筠？那也不应该啊，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还要避开她呢。”向霖岚喃喃地，“元洲不是喜欢宛筠吗？”

“你什么？”洛望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追问。

向霖岚这才发现自己漏了嘴，捂着嘴看着洛望泞，两人大眼瞪眼对视了许久，向霖岚才妥协地松了口气，“我答应元洲不告诉别人了……”

“可是你已经漏嘴了，师叔。”洛望泞还有有些诧异，但是联想到徐元洲从前的种种，仔细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好像，还有点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向霖岚看着洛望泞，紧张地道，那样子简直像是如果洛望泞把这件事出去，他就要以死谢罪一样。

“知道了，放心吧师叔，我嘴很紧的。”洛望泞无奈地向他保证。

“那就好。”向霖岚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找三个人怪异的原因了，随口找了个自己要去结界值守的借口御剑飞走了，因为是第一次用涉川剑，又心事重重，向霖岚的身形还有些摇晃，让后面看着的洛望泞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