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穿着孝,面上还挂着一丝泪珠,东方晴想要问上一句:“你怎么也来了,是来给我戴孝的吗?”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来。
守在床边的山竹看东方晴嘴唇动了动,说道:“小姐,奴婢刚才听您睡梦中还叫孩子,您是不是牵挂二少爷啊?二少爷在奶娘那里,您不用担心。”
东方晴想要对山竹说:“怎么是二少爷,你小姐我生的是高家的嫡长子,是大公子。”但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
山竹拿了旁边的水,喂给东方晴喝,说道:“小姐在灵前哭晕了过去,把奴婢吓的不行,夫人已然去了,小姐还是放宽了心吧。”
东方晴也觉得口渴,就着山竹的手喝了几口水,温润的水划过喉咙进入肚子的感觉很清晰,如面前的景象一样让东方晴觉得清晰。
这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屋子,母亲亲自帮她布置的,浅粉色的帐子,帐子上绣着秋香色的缠枝花。
喝了水,东方晴方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对山竹道:“山竹,我这是死了吗?”
山竹听了一阵心酸,强笑着安慰道:“小姐莫说气话,夫人刚死,小姐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二少爷可怎么办呢?”
东方晴听了一骇,觉得自己不像是死了,倒像是在做梦,问山竹道:“我母亲不是韶华七年四月份死的吗?你怎地说刚死。”
山竹听了,只觉得东方晴是因为太过于难过,安慰道:“小姐,现在正是韶华七年的四月啊。”
韶华七年的四月,她还没有被划伤脸,若是现在自己已经死了,那面目应该还是狰狞的。想及此,东方晴忙吩咐山竹道:“拿镜子来。”
山竹起身去旁边的梳妆台,手里拿了一把靶镜举在了东方晴的面庞。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孩童的脸,细长的眉毛,大大的丹凤眼肿的通红,鼻头也红红的,嘴唇有些苍白,略有些婴儿肥,将本来鹅蛋型的脸型衬得像是一张满月,肌肤如羊脂玉,白皙细腻,分明就是自己六岁时的样子。
东方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脸颊,触手温润细滑,像是抚过一匹最美的绸缎。
这样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东方晴禁不住坐了起来。
身体微胖,穿着素白的孝衣,坐在床榻上双脚还够不着地,确实是自己六岁时的样子。
山竹看东方晴坐了起来,忙将靶镜放下,拿了一双素白的苏稠鞋给东方晴穿上,又搬了脚蹬在床边,扶东方晴起来。
东方晴任凭山竹把自己扶到了梳妆台边的锦凳上坐下,一边帮东方晴整理头发,一边说道:“小姐从昨日夫人出事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今儿上午又守了一上午的灵,身子就垮了下来,晕倒在了夫人的灵前,老爷一听到小姐晕倒了,忙着请了大夫来,亲自听大夫说了没事,才回了灵堂。”
山竹给东方晴挽了个丫髻儿,一边在首饰盒里找珠花,一边说道:“夫人刚去,小姐要打扮的淡雅些,就戴这个素银的簪子吧。”
说着,将一支素银刻木兰花的簪子插到东方晴的丫髻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