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特的房间出来之后,埃德加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于“无辜”这个词的定义。
或许,母亲的怨言是针对康纳男爵和他的所有子女的,但是,其实像维特,像欧也妮,并不应该承受他们父亲犯下的罪行。
更别说像佩奇这样,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婴儿。
早一些的时候,埃德加把“荆棘血”溶解在水中,倒入佩奇的水杯里。
只要佩奇喝了它,就会和他的哥哥姐姐们一样,在鲜血与痛苦之中,离开这个苦命的世界。
但现在,尽管埃德加不想承认,但他确确实实想反悔了。
既然连康纳男爵的长子维特,都是他父亲罪行下的受害者,那么还没有开始记事的佩奇,更是与当年的恩恩怨怨没有半点儿关系。
所以,他现在前往佩奇的房间,是想要趁着佩奇喝下那杯水之前,把它偷偷地拿出来,倒掉,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衷心希望,佩奇还没有来得及把那杯水喝下去,这样一来,他还有反悔的机会。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佩奇房间的门口,看着女仆汉娜拿起水杯,打算给口渴的、哭哭啼啼的小婴儿喝水。
“住手!”当白瓷水杯即将贴近婴儿的嘴唇时,埃德加忽然大声地喊道。
听到他的话,汉娜的动作猛然停滞,随后,她把水杯放在婴儿床旁边的柜子上,转头望向一脸焦虑的埃德加。
还好,还来得及。看到这一幕,埃德加终于松了口气。如果他稍微来晚了一步,可能他会被心中的负罪感折磨一辈子的。
“为什么?”女仆汉娜的脸上浮现出了困惑的神情。死一样的寂静之中,婴儿口渴的啼哭声显得格外刺耳。
埃德加犹豫了片刻。他在思考自己应该找一个怎样的借口,来回答这个问题。
是直接告诉汉娜,这杯水中有毒,还是巧妙地利用谎言,来掩饰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
几秒钟后,埃德加的心中便有了决断。
“水里有毒,”他平静地说道,“一旦入口,就会使人暴毙。”
这话放在平时,或许很荒唐,但是,放在从昨晚到今天这段恐怖事件不断发生的时间里,汉娜并不怀疑埃德加所说的话。
她弯下腰,哄了哄哭个不停的小婴儿,随后,她抬起水杯,打算去房间外把它清洗干净。
“对了,汉娜,”在汉娜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埃德加忽然开口说道,“我们一定要保障佩奇的安全。维特死了,欧也妮死了,就连尊敬的男爵大人也死了。现在,我们得称可爱的佩奇为男爵大人了。”
汉娜骤然愣在了原地。她的表情变幻不定,恍惚的眼神中浮现出种种复杂的情绪。
“埃德加,你是说,男爵大人也在父神的召唤下,魂归天国了?”
听到她的话,埃德加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怀疑我。
“没错,”埃德加淡淡回答道,“很遗憾,但我们还是不得不直面这个惨痛的现实。”
然而,汉娜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