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福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三丫头身上裹的是二大爷的棉衣,忙脱下自己的,把三丫头身上的还给二大爷。歉然说道:“他二大叔,都把你衣裳弄湿了!”
二大爷接过棉衣摆摆手,说:“且莫理它,且莫理它。快把三丫头带回家是正经。你二大娘这会子怕是已熬好了姜汤,你赶紧家去,我喊她送过去,啊!”
三大爷也道:“孩子落了水,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回头记得煮个鸡蛋给她吃,再烧点纸钱祭一祭。”
赵长福红了眼圈,“哎”的应了一声,哽咽道:“二大叔、三大叔好走!”说罢一手抱着三丫头,一手牵着秋梨,飞奔着回家去了!
赵清刚恢复意识,就感觉嘴唇干干裂裂的,喉咙似乎要冒出烟来。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刚想喊:“我要喝水……”谁知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呜呜哇哇”的哭喊声……我擦,难道洗个澡就哑了?赵清打了个寒噤,一个喷嚏随即从鼻腔喷出来。
“哎呀!可怜的三丫头可算是醒过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
随即赵清感觉自己的身子变得轻飘飘的,似乎被某人托在手上。
她睁开眼睛,我靠!入眼是一张布满皱纹的中年男人的黑瘦脸,男人应该不是很老,但经年贫困让他黄黄的脸越发的憔悴,显得与他本身的年龄极不相符。
男人紧紧盯着怀中的孩子,一双慈爱的眼睛似乎要滴出水来:“可怜的三丫头!总算是醒了!爹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行了呢!好在天可怜见,你总算醒过来了!”
赵清柔嫩的小脸被男人粗糙的手掌摩挲得好生难受,便咿咿呀呀地扭动了起来。
一道女声响了起来:“他爹,把孩子给我吧!”
赵长福忙说:“三丫头昨日落了水,发烧闹了一晚上,你先睡一会,我抱她出去走走。”
女人叹了口气,道:“我也睡不着。”
赵长福忙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叹道:“便是睡不着,也歇一歇。”
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只听见她说:“三丫头这个样子,你教我怎生睡得着?歇一歇?我是一刻也歇不住啊!只要三丫头平平安安的醒来,身体健康的,便是教我一辈子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否则,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女人说完这话,已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赵长福忙安慰妻子:“春杏娘,你瞎说什么呢。三丫头肯定能好的!你看她刚才不是打喷嚏了吗?分明是醒了!”
女人哽咽道:“可你看她的脸烧得通红”
一些不属于赵清的记忆也涌入了她的脑海里:父亲赵长福在二十四岁那年娶了小自己三岁的妻子李婉,次年就生了大女儿赵春杏,过了两年又生了二女儿赵秋梨。婆婆张氏的脸色可谓是涨成了猪肝色,这第一胎是女儿倒也罢了,生下来照顾弟弟也是不错的,可是谁知第二胎又是女儿!
李氏表面柔顺,但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她急着要生个儿子出来,好堵一堵婆婆的嘴,于是在二女儿赵秋梨十个月大的时候又怀孕了!
这第三胎,婆婆倒不敢怠慢,逢人就说李氏的肚子尖,这一胎必是儿子无疑!刚开始时,李氏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后来在婆婆的唠叨下,也开始有点笃信这一胎必定是儿子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稳婆捧出婴孩的那一刻,李氏彻底死心。
四年抱两,又不曾好生坐过月子,但自己好强第二胎未满一年就怀了第三胎,日子间隔短得很这本就伤身,谁知道到头来也是个丫头!李氏知道,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自己必是一视同仁的,只是连生三个女儿,该怎么堵住婆婆的碎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