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皇后，正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妍儿辛苦了，来！”边说边将她扶起。

“母后？子桦呢？”那个时候的天枢，应该叫慕容妍，正虚弱地问道，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四周飘去，似在找那心心念念的身影，嘴唇毫无血色，一张脸苍白的紧！

“孩子，来！”张皇后端起药碗，拿起药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喂到慕容妍口中：“子桦这几日被朝政上的事给绊倒了，一时半会来不了，妍儿身子虚弱的紧，本宫等下让人送些血灵芝给你补补！”

“多谢母后！”慕容妍那时初为人母，脸上充满了母爱，婢女将小公主抱给她，看着小孩吧唧吧唧着嘴巴，惹得慕容妍内心深处一片柔软，勾起嘴角，哼着什么小曲，轻拍着孩子，哄其入睡。

这是她和秦子桦的第一个孩子，成婚两年多的第一个女婴，娇小玲珑。

而梦外的天枢，此刻竟也勾起唇角。

可谁曾想天意弄人！她的孩子，先帝曾赐名为成阳公主，竟早早夭折了。

梦中画面一转，那天风和丽日，她哄孩子入睡后，便被一个面生的小宫女叫去，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待她清醒后，她的孩子，被人活活地闷死，闷死在被中。

“孩子？”那时候的慕容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孩子，你是在怪母妃是吗？怪母妃突然离开你是吗？”

慕容妍不敢信，一直唤着摇床之中的女儿，她还没有百蒣啊！

“女儿，母妃错了！”后来控制不住，泪涌如泉，竟号啕大哭了起来。

“女儿，不要丢下母妃一个人好不好？”

“女儿，母妃不该离开你，母妃错了，你原谅母妃好不好？”

“原谅母妃就睁开眼好不好？你醒来！母妃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可任凭她怎么说，摇床中的襁褓，再也没有睁开她那双大大的眼眸。

“孩子，为娘错了......错了......”梦外的天枢早已泪流满面，口中一直反反复复念道错了错了。

可是她的女儿，在她初为人母，年方二八，还未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时，就已离去，再也回不来了。

她还没有看到她长大，还没有见到她能穿上自己做的衣裳，更没有看到她身着凤冠霞帔，嫁给倾慕之人，两人琴瑟和鸣。

这一幕，她慕容妍是见不到了，此生都见不到了......

哪知更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她，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梦中画面渐渐模糊，周围起了白雾，天枢似是灵魂脱壳，行尸走肉般，眼神无光。

很快周围便传来一阵笑嘻嘻的声音。

“谁？”天枢问。

“娘亲，是我呀！我是你的女儿。”

“成阳？”天枢这才有了意识：“成阳是你吗？！”

“娘亲，是我呀！”天枢沉浸于喜悦之中：“太好了，太好了成阳你还活着！”

“不，娘亲，我早就死了！”然那稚嫩的童音打断道：“女儿是被谁闷死的，娘亲自己不清楚吗？”

“是的，娘知道，我的成阳受苦了是不是？在哪儿过得还好吗？”天枢说完竟落下眼泪，最后捂嘴痛哭。

“不好呢！娘亲你真是软弱无能，知道凶手是谁，却为女儿报不了仇，要不是你，女儿怎么会死呢？要不是你，慕容家怎么会被灭呢？娘亲我过得好苦，呜呜——”

“是娘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娘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我不配做你的娘亲啊！”天枢痛哭流涕，一边说一边抽自己脸颊。

梦中感觉不到疼痛，天枢也分不清是梦亦是现实了。

“娘亲，我在这里好冷，你来这里陪我好不好？”

“好。”几乎说下意识地说出口了。

“娘谁都不要，只要成阳，娘这就来陪你好不好？”

“好，娘亲最好了！”说完传来一阵“咯咯咯——”地笑声。

很快，天枢就清醒了。

清醒后，她只是天枢，不是慕容妍。

梦里梦外，至始至终，她都是天枢，慕容妍早在失去女儿的那一刻，早在得知真凶是谁时，死了。

“成阳。”天枢的视线渐渐清晰明了，她茫然起身，四周还是黑压压的一片。

“娘这就来陪你。”说完天枢笑了笑，两步并一步走向桌前，将茶杯打碎，毫不犹豫的捡起碎片，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下去。

眼见自己手腕上的血在慢慢打湿地面，天枢会心一笑。

心都死了，还怕痛吗？

只是笑完后，便沉沉地闭上眼睛，从此以后，世间纷纷扰扰，在与我无关。

“成阳，娘来陪你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