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明净斋前严阵以待的御前侍卫,萧凌抬手示意羽林卫停步,他向前几步,洪声道:“臣萧凌前来救驾。”
三声过后,殿门纹丝未动,萧凌轻叹一口气,转身向吴狄道:“动手吧。”
正殿里,清寒闭目跪于祖宗牌位之前,殿外震耳欲聋的厮杀喊打狠狠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想过最终出现在明净斋外的人是萧凌,却没想到姜庚年竟然败的这么快,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禁军根本来不及救援,而以五百御前侍卫对战两千羽林卫无异于以卵击石。
突然间,殿门被推开,丰月白浑身浴血急道:“皇上,御前侍卫撑不了多久,臣请护送圣驾出宫暂避!”
清寒猛地睁开双目,沉声道:“蓝沧天子从没有未战先避的!”她站起身目光炯炯对丰月白道:“告诉萧凌,朕愿与之面谈,他若有胆量便孤身前来。”说罢阔步向正厅走去。
清寒安坐上位,静静等待,殿外刀剑争鸣之声渐渐停了,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萧凌慢慢走近,凝望上座之人,一时静默无语。
“睿王果真守信。”倒是清寒先打破了尴尬局面,并挥手示意白箬等人先下去。
萧凌轻咳一声,自袖中取出禅位诏书放于清寒手侧,“签吧,本王保你不死。”
清寒看也不看那诏书,只盯着萧凌逼问道:“若朕死也不签呢?”
萧凌仍旧缓声劝道:“何必如此,你如今大势已去,不若留些体面。”
清寒突然粲然一笑,“睿王若要谋朝篡位,一刀杀了朕倒快些。”
清寒的笑颜似乎蛊惑了萧凌的心智,只见他魔怔一般抬起手竟似要抚摸清寒脸颊。
萧凌的心意清寒很早便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诱他前来面谈,以此拖延时间。皇位之下,立场不同,即便早年间她同他有些微末情谊,如今也早已被无止尽的猜忌和怨怼磨没了。清寒淡淡瞧着眼前之人的痴迷,侧身避开他的手。
萧凌怔住,骤然回过神来,眸中神采渐渐熄灭,叹息道:“寒儿,我何曾真的伤过你?你若不愿也罢,只是暂时却出不得这间屋子。”
闻得此言,清寒不看他,也不回应,只端起桌上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喝起来,萧凌虽然心中生疑,却不觉得清寒还有逆转乾坤之能。
“城防、宫防皆在我手,你如此拖延毫无意义。”
见清寒仍作不闻,萧凌起身欲走,只见殿门骤然大开,吴狄匆匆前来,面色急切地凑至萧凌耳边一通密报。
萧凌闻言猛地一震,转头神色复杂地盯住清寒,他还是小瞧她了,禁军已经围了皇宫,正向这里赶来,他没有时间了。
清寒从容一笑,“睿王可是改主意了,是否觉得还是一刀杀了朕合算?不过朕提醒你,一旦朕暴毙,你便坐实了弑君篡位之名,名不正言不顺之下,方定中的五州兵力、慕容靖的镇北军、司徒淮安的朝中势力又有谁会听你号令,届时蓝沧内乱,大燕、风吟势必趁虚而入,你这个皇帝又能做几天?”
萧凌冷冷盯着清寒,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即便只得一天皇位,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算不枉。”
清寒神色自若,将桌上诏书拿至烛台上引燃,片刻之间禅位诏书灰飞烟灭,拍拍手中残灰,轻轻道:“姜贼谋逆,睿王率羽林卫平乱勤王,朕感其忠勇,加封其为摄政王,代朕理政,表率众臣。”
继而起身,缓缓走近萧凌,“朕尚需为民祈福,姜党谋逆一案便交由睿王亲审,是杀是纵朕绝不干预。”说至此处,清寒浅浅一笑,“做蓝沧第一权臣岂不比做一个短命皇帝实际的多,这个买卖睿王以为如何?”
萧凌思虑良久,出声问道:“你欲以我牵制司徒淮安,但下此重注,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清寒笑意不减,“朕既下注,便有信心一本万利。”
萧凌深深望向清寒,片刻后沉声对一旁吴狄道:“开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