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聂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放了刘青山吗?这就是答案……”
聂琰身着锦衣,手持白纸扇,腰间缠着一块美玉,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慕寒面色茫然,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聂琰的深意是什么。
刘青山指使赵四,预谋毒害慕氏,证据确凿,聂琰为何还要放过他?
聂琰轻笑,迈步朝春风楼走去,脑中不自觉浮现柳若沉的倩影,“你的疑惑,也正是凌正南的困惑。”
凌正南睚眦必报,而且生性多疑,刘青山在必死之局中,还能全身而退,他的立场,不得不让凌正南重新考量。
慕寒思虑良久,后背发凉,浑身汗毛竖立,望着聂琰的背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站在聂琰的对立面。
否则,在他人畜无害的笑容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这几日,聂琰在春风楼出没频繁,是有些不务正业了。也不知道那柳若沉,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被迷的五迷三道。
“不行,还得提醒聂大哥,色字头上一把刀。”慕寒面色坚毅,暗自做出决定。
天字号厢房,柳若沉为聂琰斟上一杯美酒,唤了一声,发现后者望着窗外的一轮皎月,怔怔出神,
“大人,大人……”
烟花柳巷,花前月下,有佳人在怀,有美酒相伴,聂琰却沉静如水。
寻常男人,来到春风楼,多半是寻欢作乐,可他不同,他双眸纯净,从未和柳若沉有过半点逾越。
柳若沉望着聂琰的鬓角,内心空空荡荡,反倒有些失落,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大人在想些什么?”柳若沉巧笑嫣然,眉宇间的失落之色,一闪而逝。
聂琰回神,眉宇间多了一抹惆怅,慢悠悠,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现在,终于明白,这皎月幽光,寄托的是这么沉重的思乡之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句,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柳若沉略显诧异,美眸明亮,聂琰的文采,让她叹为观止,心中愈发好奇,“大人是思念故乡,还是眷念故人了?”
“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很远……”
聂琰的情绪惆怅,仿佛将柳若沉也感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于都县与周宁县之间,不过七天路程,算不得多远。
可听聂琰的口气,仿佛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一样。
她欲言又止,“小女子为大人弹奏一曲,已解心中愁闷?”
聂琰颔首,柳若沉在古琴前落座,低头波动琴弦,一曲阳关三叠,顷刻间不仅回荡在厢房,同时在两人心中共鸣。
聂琰低头饮尽杯中酒,目光落在柳若沉身上……此时此刻,她与这楼宇,格格不入。
“柳姑娘的家乡在何处?”
柳若沉微微一愣,款款起身为聂琰斟满酒杯,凝目看着他,红唇轻启,“京都。”
京都?皇城脚下……
聂琰诧异,回视柳若沉,目光灼热,“家中可还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