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一如往昔那般沉默,太子和皇上二人总是无话。皇上面色好转,龙袍加身坐于龙榻之上,许久才道:“朕听闻,你与丞相朝堂相对?”
太子未语,皇上接着说:“以朕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和丞相相争了,以后就要靠你了。”
太子冷声:“我自幼便被你们困于手心,空有太子虚名,却未入过朝堂,更不许干政,除了东宫与太傅和朝中再无联系,如今父皇才想起我来,可我又能如何…”
“是朕无能,害了你母后,害死了长文,正因如此无能,所以才想让你能够博一博,不要再成为丞相手下一个傀儡。”皇上语中情深无奈,句句肺腑。
就在此刻,丞相来到殿内,宫人们不敢拦阻,他沉色步入殿内,瞥见太子,怒视而过不放眼中,质问皇上:“是皇上让太子去的朝堂吗?”
皇上一颤:“太子…太子这个年纪,朕觉得可以听政了。”
“皇上是觉得自己不行了还是老臣不行了。”丞相警告:“皇上像太子这个年纪时,也还只知消遣玩乐,需要臣来辅佐,皇上又怎能奢望太子听政呢?”
皇上避开他的神色,声音微颤:“太子与朕不同…”
丞相冷笑一声:“父子相似,怎会不同,皇上估计忘了,在先皇的几个儿子中,你是最无势的一个,若没有我扶持你坐上皇位,只怕今日,这皇位上坐的就是别人了。”
皇上神色慌张,布满恐惧,丞相见此一字一句道:“皇上还是只管坐在皇位上享福即可,朝堂之事有老臣帮你妥善处理,臣的七个儿子为了保你的皇位,如今就只剩一个了,皇上可别忘了,老臣为了你,是搭上了身价性命啊。”
太子握紧拳头,青筋暴露,眼前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当了一辈子傀儡皇帝,如此无能,如此愚昧,可却如此可怜!
震慑完皇上,丞相看向太子,嘴边一抹笑意:“太子,好好待在东宫当好你的太子,老臣保证会让你日后稳稳登上皇位,老臣也定会尽心辅佐的。”
太子捏的骨节咯咯作响,复杂的神色里痛苦,愤怒,无奈不断交织,终是隐忍着,咬紧牙关,句句字字言道:“我会好好当好太子,但,绝不会像父皇那样。”
丞相一声冷哼:“你只能像他一样…否则…”丞相靠近他,眼中一抹阴戾:“连太子,你恐怕都做不成。”
丞相捕捉到他眼中一丝惊恐和慌乱,大笑离去,走时对两人言道:“这天下的君主可以更名换姓,但,我秦候却只此一人。”
太子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一团火烧在胸口,令他郁郁不平!回到东宫时,江水趴在太子的床上睡着了,太子便来到议事楼,秘密召来太子右卫率大将齐升,二人长夜密谈。
次日凌晨,太子一身困意,唤来福禄问:“事情办妥了吗?”
福禄回:“回太子,办妥了,分到了御马监。”
太子松了口气去往寝宫,江水还在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脸,福禄叫醒他:“该回你自己的房里了。
”
江水睡的正香被叫醒,睡眼惺忪:“回哪儿?”
“这是太子寝宫,不是你该住的地方,以后你就跟我们住一起了。”福禄说。
江水顿时清醒,从床上跳下来:“为什么要和你们住一起?”
“从现在起,你就是御马监了,已经录入了。”
“当什么马监,我要出宫…”江水还不清楚状况,太子缓缓道:“你现在不能出宫了,只能留在宫里。”
江水不解,太子道:“贵妃不会就此罢休的,只怕你前脚刚出宫,后脚便尸骨横野,只有待在我身边你才安全。”
“当了太监,那、那我爹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江水脑中乱成浆糊,惊慌失措。
“我今日会带你出宫,你去交代好,贵妃阴狠毒辣肯定会细查,以后你们少碰面,不然真的会让你变成太监,现在你只有继续装成太监贵妃才会松懈不记,她要对付的人是我,不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她的安危,一个小无赖而已,出宫后是生是死,本已不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只是….只是…
江水陷入无尽的愁苦和忧虑之中,老爹,平之,小菀,还有….公子,以后她都见不到了?
朝风宫内,贵妃招来内监总领胡连顺盘问:“昨日东宫那个小太监是什么来历?”
胡连顺回:“是前日新来的一批御马监,还未来得及录入便冲撞了贵妃娘娘。”他呈上名簿,葶芝接住传给贵妃,贵妃一字一字祥细看去,低呢出声:“峼山奉平人,父母双亡…..”
“家徒四壁,父母死后,就只剩一人孤苦无靠,所以才入宫来谋个生计。”胡连顺道。贵妃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无妨了,想着便安心了!
胡连顺出了朝风宫,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擦擦额头的汗,幸亏了昨日这批入宫的御马监,有一个人入宫前害怕中途反悔跑了,趁此空缺将池江水的名额补上去,峼山奉平偏僻穷苦,有许多太监都是从那地方过来,为了维持生计,常举家搬迁换地,贵妃要查,也只能查到户部登记的家乡原址,而这些人早已不在家乡了,对于这种无亲无故的流动人口,无处可查。想他在宫当职多年,曾先侍奉皇后,后为贵妃所用,但实则效力东宫,如今太子这么安排,他则竭力去办!
皇城外,太子的马车出了城门,驶到半路稍作停留,便又折返而归。便衣太子和两个便衣侍卫以及江水偷溜进长安街上,江水先去了碧璘苑,老爹不在后堂,却碰到了张公子,江水一见他撒头就要跑,张公子忙喊住,走前来笑问:“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是去哪儿了?”
听着如此温和的声音,江水心里面开了一朵花,脸蛋铺上一层淡淡的红,低着头紧张的不敢看他,细声细语说:“外出了一趟,我爹怎么不在?”
“你爹回家了,我见他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便让他早回了。”张公子的声音像琴音拨弄着江水的心。
“哦…”江水应着抬头看他一眼,又立马低下了头,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