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风清,岸边虫鸣,星星在柳枝乱舞中探出,牧牛人朝着炊烟寥寥处而归,晚间的风吹来了烟火味,饭香味,花香味,牛屎味,河岸边上坐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
朱翊拧着湿漉漉的衣裳,铁青着脸: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早上被偷,下午又遇见这么个无赖,越想越火大,朝着江水踢了几脚。
睡梦里的江水梦到有人踩她脚,硬生生疼醒,睁开眼之后就看到一张快要拉到河边的黑脸,于是甩甩湿哒哒的头发,岂料又甩了他一身。朱翊一肚火烧,又踢了她一脚,嫌弃地往旁边挪挪。
江水爬起来,脚上一阵痛意,问:“你救的我?”
“哼…”他哼了哼。
“真是你救的?”江水有些惊讶。
“哼。”又一声哼哼。江水心里有一丝感激,还未开口,朱翊便问:“这个你哪儿来的?”江水看着他手里的血玉,摸摸怀中空无一物,上前就夺:“这是我的!”
“你的?”朱翊眼中一抹深思:“你哪儿来的?”
“我爹给我的…”江水有一个本领,就是每次把谎话说的像真话一样可信,信手拈来叫人都无法怀疑真假。
“哼…”朱翊又冷哼一声:“这血玉价值连城,你一个小无赖从何而来的?”
“小无赖怎么了,小无赖就不能吃饭不能有块玉啊,你拿着别人的东西还理直气壮了。”
“这不是别人的东西”朱翊瞥了她一眼:“是我的。”
“你的…”江水吓得两个眼珠子差点飞出,难怪觉得他那么眼熟,云锦啊云锦,这衣服是云锦的啊…难不成早上那个蠢货就是他。
“你如实招来,血玉你是哪来的,不然我就送你去衙门。”朱翊想探个究竟,江水立马改口示软:“既然如此,我就不瞒你了,这血玉是我今早捡的,好东西嘛,人人见了会眼红。”算了算了,被这个蠢货撞上就让他拿去吧,算我今天倒霉,她暗暗安慰自己。
“捡的,不是偷的?”朱翊才不信她的鬼话。
“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人嘛?”她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
“很像!”朱翊语中多是嫌弃,你不像才怪呢。
“你可不能诬陷我,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江水极力辩解,可朱翊却饶有兴趣的将她从头到底细细打量一番,一声嗤笑:“你,七尺男儿,真是荒谬。”
江水瘸着脚站起来:“哪里没有七尺了,你好好看看…”
“哈…哈…哈…”朱翊一字一字干笑,语中尽是嘲讽。
江水双手叉腰不满喝他:“不许笑。”
“哈—哈—哈。”朱翊故意嘲讽。
“别笑…”
“哈—哈。”
江水跳到他面前堵上他的嘴,朱翊惊的看着她,声音夹在嗓子里颤抖:“手…手脏…”江水故意蹭蹭地上的土,换了只手将土抹他脸上,怕脏是吧,怕脏就让你更脏。
朱翊抓住她一只手,一脸惊恐,江水反手扣住将他压倒在地骑在身上,自己一头扎进泥草地里,沾了满脸的泥草故意蹭在他脸上,这才罢休:“你看看现在是谁脏。”
朱翊左右上下避之,还是被她糊了满脸泥巴,脸贴脸传来了一丝温热,他抽出一只手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低喝:“你这个无赖…”
江水又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飞快的拔了一把草扔在他脸上,不过瘾不解气,于是两手一起飞快的拔着身下的花草全撒去,看着他脸色如坏茄一般,咧嘴笑开了花,声音清脆回响在河边。
本在反抗的朱翊躺在草地上,星辰璀璨,明月当空,花草一片一片的飘落渐迷双眸,月色薄雾中看着这张嬉笑张扬的泥巴脸,笑声如清泉般流进心上,于是慢慢地便忘记了挣扎,痴痴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