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做戏可得做足了全套,露出破绽也不是我的风格。”
两人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确实像极了新婚回门的夫妻。
嫡母在厅门外等候,苏父则在厅内张望着,见到女儿方才坐定。
见到两人迎面走来,嫡母马上进入状态,“阿离,你终于来了,我与你父亲盼你们多时了。孩子,在那边有没有不习惯啊。”
“呃…让父亲母亲担心了,我过得确实还行。”
“原来是岳母大人,失敬了。还望岳母大人莫要责怪女婿。”白落衡见两人气氛冷场,不由得蹦出一句恭维话。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如今是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的。怎能责怪。快快进来,见过你们父亲。”
“快免礼了。”苏父又从座上下来,仔细端详着白落衡。“倒是比我高了不少。阿离若是有不周的地方,你要包容她一些。我是不愿看见她受苦的。”
苏离听见这话,心中默默冷笑起来。其实说来也可以理解的,谁都更愿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慈父的形象,自己父亲也不例外。
“岳父大人多多放心,我是不会让娘子在家中委屈的。女婿还要多谢岳父大人肯将阿离许配给我,小婿感激不尽。”
白落衡的恭维话已经到了一个级别,一种境界。再配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简直令苏离刮目相待。
听不得他们继续互相恭维做戏,苏离借口去看苏菁,连忙撤了出去。
回到自己熟悉院子,曾经的亲切感不知怎么已经消失了一半。“满月,你看,我种的芍药开了。”满月却看不见她家姑娘眼中的喜悦。
春天来了。可苏离的春天早就过去了。
“姑娘,姑娘还没吃过东西呢。我去给姑娘拿点东西来吧。”“好,我想吃桂花酒酿圆子了,满月记得用我去年酿的桂花蜜。”
苏离想起甜甜的桂花蜜,心里仿佛也甜了起来。觉得无聊,就把玩起腰间戴的玉佩。
与白落衡相同的那枚。满月特地选了来,她知道苏离的心思。
今日仔细观察,发现这枚玉是极其灵巧的。通体刻着花纹,而且是镂空着的,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可以嵌到另一枚中去的。
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大抵就是形容这般的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这么快,满月你今日……”“姐姐,是我。”
“菁儿,我打算过会儿就去看你的。”
或许是多日不见,苏离感觉自己的这个嫡妹又比往常漂亮了几分。粉色的衣衫衬她再合适不过了。
苏菁在她面前坐下,又抓起她的手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姐姐,你在那边有没有人为难你?你夫君可好?姐夫既是武将之后,有没有脾气暴躁?姐姐,每每想起,我就恨不得跑去白府……”
“菁儿,你多虑了。我还能完整地坐在这里,就说明啊我过得没有那么糟糕。你看我一没缺胳膊少腿,二没有变疯癫。我觉得这样已经证明我过得很好了。”
苏离又把自己的帕子给她,是真的怕她又流出泪来。苏离深有体会,这个嫡妹真的太爱哭了。
“姐姐与姐夫可还合得来?”
“你都叫起姐夫了,合不来也得合得来啊。”“那……”
“娘子原来在这里,可让我一阵好找。”苏菁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这声男音打断。
若是平常看见他,苏菁定会认为这是哪家的明媚少年郎。可眼下这人,偏偏是白二公子。她一时间无法将眼前的人与曾经“乡野小生,身患疾病”这样的标签融为一体。
苏离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被白落衡抢了先,“这位姑娘看起来娟秀有礼,又温柔貌美,想来定是娘子的妹妹吧。”
“有礼了”白落衡赶紧回礼。
此时满月端来了桂花酒酿圆子来,“娘子饿了?这东西太实,不适合现在进食,满月拿走吧。我去给娘子做碗阳春面。”
“只是,厨房在哪边?”“姐姐快带姐夫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苏菁走远,苏离狐疑地看向白落衡,正巧撞上他得意的目光。
“二公子还会做阳春面?”“当然不会。”“那你干嘛让满月把吃的端走?!”
“哎,入戏太深。你家的嫡母实在道行高深,我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开溜。出来还找不见你人,你就这样留着你夫君在这荡悠。”
“话说回来,我也是为你好。你嫡母尚且如此,你怎知道你嫡妹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这一下把苏离问住了。
扪心自问,苏菁是待自己无过的,可是说起真心,那倒也算不上。只是实在是爱哭,苏离也不想多去解读她。
若是真的来看自己笑话的呢?
“毕竟她得知我要嫁给你时,也是洒过眼泪的。”
嫡母对这个女婿实在满意,回门宴上不断地夸赞。一派家和万事兴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