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入大堂!”家丁一身狼狈,满脸惊惧。贺兰听言,直直呕出一口血。
她抓住白瑞转身就要走,白瑞嚷嚷:“母亲!他们呢?!”白瑞不明白白珉发现了个神奇的黑窟有什么重要,本以为母亲只是来惩戒白珉冒犯他兄长,白瑞说这句话本意是让母亲看在一家人份上也带他们走。这话传到白珉耳朵里,就是提醒贺兰不要放过他们。
贺兰拉着白瑞边走边道:“留下五人解决他们。剩下的跟我走!”白瑞眼睛发直,被拉走,还不明白什么发展。甲装侍卫听令,部分整齐划一地跑离,剩下的抽刀砍来。白珉提剑迎上迎面砍来的一刀,这一刀劲力十足,他手中的剑差点震掉,只能转身躲开。白珉思量自己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立即抽出银针,扎在欺身上前的侍卫身上,再弹开一丈。楼姨娘被白珉护在身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包香掷出去。侍卫以为暗器,一刀劈下,香料四散。楼姨娘急忙塞解药到白珉嘴里,自己也含住一颗。被白珉扎中的侍卫莫名俯下身,双手着地,口中“哞哞”直喊,横冲直撞起来。剩下四人对小儿妇女没有丝毫防备,中了迷香,正昏头转向又被“牛”卫撞飞。白珉扶着母亲贴着墙趁乱溜走,思忖往何处走才能避开来袭的剑仙,他看见路面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心头大喜。
贺兰必有避难之处,虽不至于与她待在一处,但有方向总比无头乱转的好。两人一路弯腰躬身靠墙根,顺着血点,悄悄迅疾地小跑。两人路过白珉的学堂,空地上躺满横七竖八支离破碎的躯体,血腥冲天。白珉捂住嘴巴,不想恶心出声,泪水直流:那都是同他差不多大的同塾啊……那…那是夫子!夫子临死,手仍不释卷。白珉侧头望着人间地狱,如坠冰窟。他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血液凝固:秦澜!
他的胳膊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着,绊到白珉,秦澜满脸血污,毫无生气地躺在尸堆中。他旁边的无头女尸紧紧抱住他,用自己身体把秦澜捂得严严实实,最终却也没能护住他,想必是三姑……他们的朝气蓬勃、将来的无限可能统统化作一地血水、残破躯体。白珉的心好似被慢慢刺入千万根长针,痛得无法呼吸,还绵延不绝。
再往前去,他遥遥望见每晚相逢的习武场,台上一无头男尸,伫立风中,傲然挺拔。这尸体与每晚亥时等他的身影重叠,白珉脑子里好似有烟花盛放,炸得他眼花缭乱,耳中轰鸣,炸得他心脏猛跳,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他身子一软,就要跪倒,楼姨娘眼疾手快地把他捞起来。他无声而哭,楼姨娘眼眶也湿润,她忙捂住白珉双眼,推着他走。“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走吧!”楼姨娘也难过,带着哭腔,猛推他走。
走了许久,白珉渐渐平复下来,不再去想人间地狱般的惨景,但脑子也生锈般动不起来,空空荡荡。“这……”楼姨娘蹙眉,小声道:“消失了……”白珉闻言眼睛终于转了下,确实血迹消失了。血迹洒在曲折隐秘的小路上,现在放眼四周青山缭绕,碧水如玉带飘远,好像在府邸背面靠近净岭处。那剑仙杀人之易,更甚反掌,估计也会发现血迹追来,眼前形势迫人,白珉走到水边掬水浇在脸上,想冷静冷静。
一路走来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般的弯弯绕绕,转的弯时大时小,且一路向北……他盯着河中倒影,苦苦思索,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楼姨娘不知儿子在想些什么,虽焦急但也尽力冷静下来,思索净岭地形,走哪里不容易遇见飘灵脉的魔兽……
“天……”白珉掏出贴袖藏的血纸,翻过反面,那歪歪扭扭的线条,上方还有三道几乎看不出来是波浪的波浪线。线条和他们走过的路几乎完全契合,这,就是地图。
那线条穿过了示意河流的波浪,再上面就是非常规整宛如棋盘般的图画,一直铺展到他们最初的后墙的位置,那个位置有一个小叉。白珉心想:那么,这个“棋盘”,极可能是地牢了!
他不太懂路线顺着河流走了一段是什么意思,难道游过去吗?“娘你等等,我们可能还能救小妹。”白珉说着取下包裹,把血纸递给母亲,纵身跃进碧波。往年盛夏,白瑞他们游泳玩水没少把他往水里摁,硬是练出一身好水性。他屏息逆流而上,水势舒缓,没费什么劲就发现前面一洞窟。他浮上来换足气,再潜下去钻入洞窟,浮上来:面前不远处是从水中升上去的台阶,台阶之上平台的四壁生满苔藓,壁灯昏黄,还有股浓浓的血腥气。这儿的墙壁和那天在白蓉那里所见的颜色样式相同,应该就是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