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想了想,许是这丫头今日出门的新鲜劲儿还未过,便笑了两声,道:“呦,我们的大才女也有问我的时候?你问吧!我可不一定知道啊!”
湫儿端起了架子,将炒瓜子磕的嘣嘣响。
“外面的人,为何欺负我?”宁清认真地看着湫儿。
“还能为何?因为你丑呗!”湫儿吐了瓜子皮,随口答着。
宁清深吸了口气,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她,街上丑的人多了,难不成就她一个丑到了人人共愤的程度?
“就因为这个?”她耐着性子问。
“嗯?可能因为你娘吧!不对!可能因为你住在青楼街!”湫儿想了片刻。
“我娘?我娘怎么了?青楼街又怎么了?”
宁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娘那般好看的一个人,怎的就会让人厌恶?青楼街就更奇怪了,难不成连住的地方都不对吗?若当真如此,就得劝娘赶紧搬家!
“就……青楼街都是卖身子的姑娘呗!”
湫儿放下炒瓜子,喝了口水,心下有些膈应,她骨子里是看不起这些姑娘们的,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还不是靠年纪吃饭?有些才艺怎么了?还不是用来取悦客人?虽说平日都穿得光鲜亮丽,却是还不如她一个小丫鬟自由。
“什么?!”宁清的声音发颤。
她睁大眼睛盯着湫儿看了半晌,又向院南的醉春楼看去,愈发觉得醉春楼刺眼,楼栏之上艳色轻纱装点,飘逸中透着轻浮。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那是美貌多才的姑娘们才能去的地方,自小到大,她甚至憧憬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去醉春楼。
“卖身子的”这四个字一直盘桓在她脑中,她双目无神,轻轻地问:“书上不是说姑娘们卖身子的地方叫秦楼楚馆?”
“我就说你读书读傻了吧?秦楼楚馆那是统称!醉春楼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叫胭脂楼,明月阁的……都是!”湫儿瓜子磕完,拍拍手也该走了。
“湫儿姐姐……我、我娘也是……”
宁清说不出那几个字,她娘在她心中是那般美好的一个女子,温柔严厉、才情出众,不论舞蹈、诗文还是外貌都是顶顶出色的,怎的就是秦楼楚馆的浪荡女子?
她不顾一切地推开那扇娘亲一直不许她接近的门,那扇门后,便是醉春楼。她要找娘问个明白,她要娘亲口告诉她,湫儿说的不是真的!
醉春楼的房间众多,每间几乎都一模一样,她一间间寻着,每推开一扇门,心中便莫名松了口气。
当她推开一扇挂着牡丹木牌的红漆多格门之后,便看见宁若心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媚骨天成地坐在男人的膝头,笑颜如花……
她的鼻子顿时酸了,泪水盈盈蓄在眼眶之中,握成拳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骗子!她娘是骗子!
宁清红了眼,顺手抄起一旁的扫把。便冲过去打在那个对她娘不怀好意的男人头上:“滚!滚!都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