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莫长荣么?他怎么来了?”
田威眼尖,迅速看清了来人,却是自已的榆林卫乡党莫长荣,正拼力打马向自已的方向飞奔而来。
“吁!”
莫长荣一声怒喝止住坐骑。头盔掉落,身着一件遍满污泥与凝血的棉甲的他,翻身下马,随即哀声向李啸大哭而拜。
“副队,快快出兵,救救高把总吧!”
李啸惊跳而起,旁边的田威等人也皆是一脸大惊失色。
田威一把冲过去,将莫长荣一把从地上抓起,大吼道:“怎么回事!高把总他怎么了!”
气喘吁吁的莫长荣急切地想说出来,却一下呛住,大声咳嗽,憋得脸红。
一旁的吴亮连递给莫长荣一瓢水,莫长荣喘着粗气,大口喝完,然后急急地对李啸说出了以下之事。
原来,在前天,留守在广宁中屯所的哨骑队,接到了王道奇安排的任务,要哨骑队护送一批军粮,去至锦州城西北处的大茂堡,以便让大茂堡及下属的二十七座墩台能平安过冬。
这大茂堡原是广宁左屯卫下辖军堡,后来左屯卫重点用来对付蒙古喀喇沁部,这块突出锦州西北部最前端的军堡,自几年前,便被划给了广宁中屯所,与原有的大福堡,大兴堡,大胜堡,大镇堡等等一起,成为了广宁中屯所最重要的五座下辖军堡。而每个军堡下,又各有几十座墩台。
护送粮队至下属军堡,是每个屯所的常见任务。且因往年皆是平安送抵,没出过什么差错,故高朴接了军令后,也没想太多,于昨天上午,便亲自带队,护送粮队出发上路。
只是万没想到,在今天凌晨之时,过了那左屯卫的流水堡之后,便突遇到大股的鞑子哨骑袭击,将高朴的哨骑队及一众送粮的民伕团团围住,情况万分危急。
“禀副队,我中屯所哨骑,除华济及2名哨骑留守中屯所外,此时已基本全部出动,却也不过只有18骑,那鞑子却有近40骑之多!高把总见情势危急,立刻命在下趁鞑子还未合围之际,火速赶回锦州报信。”
“那锦州城各营军兵,可曾立刻派发援兵?”田威在一旁急急问道。
“禀副队,在下拼死冲出包围后,立刻赶到锦州城求援,因祖大帅率了众将前往宁远商讨军务,现在锦州之处,乃是都督佥事祖宽将爷主事。小的哀求祖宽将爷立刻派发援军,不料祖宽听闻鞑子哨骑如此之多,当下便是颇为犹豫,说什么,鞑骑精锐又人数众多,恐我从锦州之处发了援兵,怕亦已是赶不上救援,又说什么要与众将商讨之后方可发兵。小的连声哭诉,说军情似火,若不趁早发兵,只恐高把总等一众哨骑已是命在须臾。那祖宽却死活不肯立刻答应,只说让在下先下去休息,待其研究后再行决定。小的万般无奈,忽想起在这不归墩中,副队您在此处练了些骑兵,故在下紧急赶来,但求副队赶紧出兵救助援,不然,高把总和一众哨骑兄弟,定死于鞑子之手啊!”
莫长荣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又刷地伏跪于地,向李啸嘣嘣地用力连磕了几个响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砰!”的一声,李啸面前的一把椅子,被愤怒的他一脚踢飞。
“快快起来!高把总乃我李啸之恩人,安可不救!他祖宽畏敌不敢战,我李啸却决不能坐视兄弟这般败亡!李啸纵死,也要救得高把总逃出性命!”
李啸脸沉如铁,沉声怒喝。
莫长荣一脸激动,眼中已是热泪盈眶。田威陈猴子等人望向李啸的眼神,更是莫名的钦佩与尊敬。
“副队,那我们立刻出发吧!”田威急急插话道。
李啸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田威等人下令,让玄虎骑与飞鹞子马上停止训练,然后整束甲装,立刻跟随自已,前往解救高朴的哨骑队。
命令即刻便下达下去。听闻要前往与鞑子打仗,这些骑兵中,竟然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练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与鞑子好好一战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把李啸反复磨厉的宝刀,终于要拔出刀鞘了!
“出发!与鞑子决一死战!”
已披挂了一身银漆闪亮白摆牙喇盔甲,系着一条鲜红如血的红绸披风的李啸,大步跨上昂首挺立的踏雪宝马,手中闪亮的精钢虎刀在空中昂然一挥,大声怒吼下令。
底下,是一片更加激昂的欢呼与喝叫。
“万胜!”
“万胜!”
“万胜!”
莫长荣打头在最前方领路,已整肃行装的20名玄虎骑,14名飞鹞子,由百户李啸亲自带队,纵马疾行,前往左屯卫大流堡北部,救援高朴与一众哨骑。
朔风怒吼,霰雪纷飞,天地之间,一片茫茫银白。
留守墩中的吴亮、陈猴子及一众家属,均一脸热切地看着骑兵队消失在远方的旷茫雪天,每张凝神眺望的脸上,都是满满的关切与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