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源见此,脸上的笑也没有断,开始给任袖讲起他出去巡查的事来。
书信里这些事他多少都有说过,但比起亲口描述,又有不同,至少在营造气氛这方面十分有用。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待到公主珍打着哈欠被奶娘抱下去,两人才屏退仆从说起正事来。
白景源心道来了,结果任袖却未说与他亲政有关的事,反而说起了诸国八卦来。
头一条,就是九月里金国丧心病狂,用数人合抱的巨木撞开了大纪宫门,从昏暗的宫殿里将瑟瑟发抖的纪帝拖出来,一矛头给戳死了。
戳死纪帝还不算,金王以防后患,选择了赶尽杀绝,姜氏老小无一生还。
“陛下也是太自信了。”
虽然路上就接到了这个消息,听到更多详细的事,白景源还是免不了唏嘘。
纪帝想要紧闭宫门看戏,不过是自信不管外界打生打死,也不会有人胆敢杀害他,还有他的子孙后代,因为姜氏是王族,各诸侯国,都是他们姜氏的臣子,谁若敢做这事,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大概他也是沉醉在祖宗的光荣里太久了,才会这般盲目自信,认不清现实吧!
这些年,一次次的试探,终于给了诸侯王胆子,来做这件事,之所以是金王动手,不过是别人都能压得下这股冲动,而金王天性贪婪,没有压住罢了!
任袖也跟着摇头叹息:“到底还是比妘氏好一点,至少祖宗宗庙保住了。”
妘氏祖先也是姜氏女,但毕竟不一样,燕王是草原上的王,居无定所,行事更加疯狂,敢做出这种遭人世代唾骂的事,金王到底没有彻底失了智,他不敢。
“儿前些日子路过宿城,听闻荆山国的土夫子把姜氏祖宗的坟茔给挖成了筛子?”
荆山国地狭民悍,各种三教九流常年汇聚在此,什么车匪路霸啦,偷摸盗墓啦,根本不管名声,是要能弄到钱财活下来,对他们来讲就很好了。
“自家倒了霉,看到别家跟着倒霉,自然欢喜。”
任袖并未就此发表太多意见,而是与他说起了政事。
“诸国闻听此事,皆发了国书斥责金王,本宫也以你的名义送了国书去。”
“然后呢?金国如何应对?”
任袖把着权柄,他在凤凰台的时候,名义上传国玉玺以及王玺是放在他这里,国书也是他在写,事实上,他不过是个工具人,任袖做这些,他一点也不介意。
说到底,这个国家,也不是他们白家祖宗留给他的,他一个外来白捡的,能过得这般好,都是幸运,何必争抢太多?
想从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手里抢东西,越是抢得凶,越是得不到,不争不抢,到了合适的时候反而顺理成章的得到了。
他就不信自己会没有任袖活得长。
说起来他最介意的反而是金国的反应,之所以没人敢灭了大纪,不过是害怕诸国群起而攻,他很想知道金国的下场。
“金王不予理睬,径直占领了大纪各大城池,据城固守。”
如此,金王夫妻牢牢的占据了三国之地,一时间金国上下欢欣鼓舞,对王族称颂不断!
金王自以为自己不贪,只想牢牢把控这三国之地,不想再招惹别国,但诸国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一家吃饱,别家都馋”的事儿发生呢?
聊到这里,任袖终于借着此事,提起了她与叔鱼的争斗:“本宫也赞成楚军北上,为陛下报仇,但叔鱼并不想。”
为纪帝报仇不过是块遮羞布,发兵不过是为了争抢大纪的领土。
如今大纪犹如一块肥肉,满世界都在争,据说草原上都出现了燕军的影子,楚国毗邻大纪,正是出兵的好时机,若是待到诸国抢占成功,楚军再想占城,可就难了。
“叔父为何不同意呢?”
白景源拧着眉,有点想不通。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有侍者来报“令尹大人来了!”
叔鱼又怎会任由任袖仗着地利,先给他上眼药呢?
摆脱了缠着他那些人,共叔鱼匆匆进宫。
见白景源还在任袖这里,不由暗松口气完全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