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师姐,怀瑜师兄在找你哦。”我蹲在荷花池旁思考了半晌仙生,我的一个小师弟蹦蹦跳跳地跑来拍拍我的肩膀,同情地对我道,“而且看样子很生气呢。”
“???”我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多年来少见怀瑜师兄生气呢,师姐你真是有才。”小师弟说罢,便一溜烟儿地遁走了,徒留我原地跳脚——原本我还想问一下怀瑜因何生气呢。
不过既然说了怀瑜在寻我,我便回身往集福宫怀瑜处去。在这荷花池旁看了一晌的锦鲤,也有些无聊。
“阿言!”找到怀瑜,并未花许多时间,还未曾到怀瑜的住处,便在半路里被他叫住了。
我转脸看去,怀瑜的面色与平日里相比稍有愠色,便迎上前去笑问他道:“怎么了?”
怀瑜的面色却是好了一些,叹道:“阿言,你为何要去招惹采非?她才受了伤还未痊愈,如今又愈发弱了。”
我拧了眉毛,不解其意:“我何曾去招惹采非?”
一阵凉风吹来,怀瑜的墨发被吹散,些许发丝被风吹起遮了他的脸,让我竟看不清他的表情。
“唉——”我只听到他轻声的叹息。
“阿言,采非她不过是嘴上要强,没有什么恶意的。”
这风,吹得越发得猛了,竟是让我有些头晕目眩了。
我抚了抚落在面上的发丝,仰脸看向怀瑜,他仍那般静立着,明明在我面前,却让我觉得隔了十万八千里。
“采非她未曾有什么恶意,阿言就有恶意了么?”我不解,明明跑来同我谈话的是采非,说过之后先走的也是采非,我明明只是在荷花池旁看锦鲤了,到头来还是我有恶意的么?
“阿言……”他却只是轻轻地唤了我一声,带了无尽的犹疑和不确定。
我嗤笑一声:“怀瑜,我不知道采非同你说了些什么,但我不曾怎么她,也请你相信。”
言罢,我却也不想再就这一话题纠缠下去,念了隐身决,踏上一朵云而去。
这云在九重天上飘了许久,也未曾见怀瑜前来同我解释些什么。我不禁苦笑,他既然不信我,大约也不必同我解释什么。
只是,我一心一意地想着,既然他是我的未婚夫,自然是会信我的。这般落差,还是有些让我心里难以平衡。好像,怀瑜他离我越来越远。
风,突然便大了起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那种溺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握住了系在腰间的福袋,它好似里面也鼓了风,拼了命地摆动着,想要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
“清心咒……”剧烈的头痛一波一波袭来,好似在呼应这疼痛似的,连风都愈加猛烈了起来。
这段时日,我的记性是越发不好了,明明在佛境的时候,清心咒是我念过最多的佛卷,可我现在却每每都记不起来。
“咚——”腰间的福袋上的两粒金珠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原先还不知,这两粒金珠撞在一起居然还是会响的。
“阿言……我们终究无缘……放手吧……”这一声声飘渺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熟悉而又陌生,萦绕在我耳边。
我眼前仿若闪过一个病弱的少年、惨白的面孔、滑落的眼泪、倏忽滑下的苍白的手……一幕幕,仿若影像,从我面前一一掠过,我明明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头上、心中痛得如同千万根针在扎,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一点点啃噬,直至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慢慢地碎成一片一片……
我碎成了一片一片,而腰间的福袋,好似也要飞了起来呢。是呵,这会儿,风这般大,大到能够吹散一切呢……
“阿言!”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云朵飘忽得也没那么剧烈了,福袋落回腰间,狂猎的风慢慢小了下来,直至静止,好似方才那般大作的狂风,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
身子好像被谁晃了一晃,我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困顿非常,好像梦里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劈山填海之类的事情,累得我脑袋都是懵的。
“你做梦做糊涂了?!”一只手死命地在我头上揉了两下,力气之大,好像要把我的头给揪了一样。
“哎呦哎呦轻点儿轻点儿!!!”我胡乱挥舞着手,想要抓住那只作乱的手,结果甚是徒劳,然而手的主人却猛地出现在了我眼前,一张脸倏忽放大几倍,大到我一双眼睛装不下。
“啊啊啊啊啊——!!!”我下意识地一巴掌拍到了这张脸上。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张俊脸瞬间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