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我老公人是好的,对我爸妈也好,每次我们回来,他都给我爸妈买很多礼品,没说么,要不是她妹妹一家,我跟我老公还是可以过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离婚,他不肯,他说要走只能我走,把儿子给他留下,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的儿子,怎么可能给他,想得美,他就是自私,我到现在才发现他那么自私,我妈妈也是,她就是向着我老公,巴不得我能带着儿子回去。可是谁能理解我呢,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在那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受委屈的时候都没有个人帮我说话,我儿子还那么小,身体又不好,只有回这边身体才能缓和些。”
顾晴天:“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莫梨:“我想好了,我把儿子先放我妈那带着,我呢,老家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想着到北京来看看,北京的机会多,这不前几天跟知晓联系上,知道你也在北京么,就想着你身边有没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帮我看看我这离婚该怎么办。”
顾晴天:“你真要离婚啊?”
莫梨:“离啊,干嘛不离,我回来生活,不回去了。”
顾晴天:“那你现在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你老公也没有什么生活作风问题,他也不肯离,这真要到离的份上,这孩子归你可能性很小吧?”
莫梨:“所以啊,我就请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可靠的律师,孩子我肯定不会给他的。好不好,晴天,你帮我看看。”
顾晴天:“我们公司倒是有法务,但是我平时的工作也只是跑跑门店,做市场这块,虽然有合同之类的问题会接触,但是找律师倒谈不上,回头我可以帮你问问法务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可是他们也是在上海啊,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莫梨:“那你帮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北京认识的朋友之类做律师的,他们做法务、律师这行的,应该客户遍天下,不可能没有认识的朋友同行在北京吧。”
顾晴天脑袋上突然出现的三道杠,她想,客户遍天下,朋友同行,也不是她顾晴天能接触到的啊,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公司法务她都不特熟,还是托人才能试着看看,这怎么还越整越远了,弄的好像她身边就非得有个现成的律师可以帮你莫梨似的,那是一句话能办妥的事儿么?
顾晴天想想说:“你可以直接找律所啊,可是不管怎样,你得先有份工作,稳定的收入,将来能养的了你儿子不是么?”
莫梨:“你说的对,我也知道,可晴天,你也知道,我从毕业后嫁去台湾就没有工作过,我感觉我已经跟这社会脱节了,我不在的这些年,大陆变化太大了,现在哪个公司招人,不都是大学应届生,就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是有工作经验的,我呢,不是应届生,也没有工作经验,我来北京半个月了,也投了些简历,可是都没有人联系我,晴天......知晓回老家了,同学当中,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顾晴天:“知道了,行,我会帮您留意的,能帮你的,我肯定是会帮你的,谁让咱们同学一场呢。”
莫梨:“你真好,还是像以前上学时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顾晴天心理想,上学时那样,我们上学的时候,谁还记得我们当初读书是什么样,真好,好在哪里?那里有太多不愿回首的过去,那时的好,那时的善,谁真的记得那份淳朴,而如今的善和好又夹杂着多少成人世界的人情和冷暖。
顾晴天并没有因为莫梨现在的处境而同情她,莫梨的现状也不至于可怜到请顾晴天吃饭还要勒紧裤腰带的地步,莫梨有钱,以她这么些年在台湾的积累,她自然会给自己留一手,只不过现状不允许她再大手大脚,但是请顾晴天吃饭,既然开口求人办事,毕竟这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朗悦西餐,是城北数一数二的豪华餐厅了,想必以前莫梨的老公也会带她来吧,毕竟他们在北京也是有生意的人。而就在顾晴天和莫梨用好餐要离开的时候,顾晴天却在门口大堂看到了阿坤和他几个朋友,就是前一天在酒吧,郝运认识的那个阿坤。
阿坤,全名郎明坤,朋友都管它叫阿坤,或者坤哥。阿坤见到顾晴天一下就认出了她,还上前跟顾晴天打起招呼来。
阿坤:“你是那个,昨晚,那个,晴天,这么巧,你在这吃饭?”
顾晴天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回道:“阿坤,哦,不,坤哥,是的,我跟朋友来这吃饭,您这......”
阿坤:“你这是吃好了要走?”
顾晴天:“是啊,坤哥跟朋友也是过来吃饭的?”
阿坤:“对,见个朋友,晴天也喜欢到这里吃饭?”
顾晴天:“啊?是朋友带我来的,我也是第一次来。”
阿坤:“这样啊,这餐厅是我跟朋友合开的,如果晴天喜欢,可以常来哦,我给您打折哦。”
顾晴天:“是么,这么巧,没想到坤哥,不仅搞旅游,还开了这么高级的餐厅啊,哦,不,应该叫您朗总才对。”
阿坤:“什么朗总,别那么见外么,还叫我阿坤,或者坤哥就好了。餐厅就是朋友开的,我只是投了点资罢了。那……我还有个局,就……”
顾晴天笑了笑:“那成,那就不耽误您跟朋友了,您忙。”
阿坤:“好的,晴天,有时间常来哦,给您打折哦。”
顾晴天笑着回应:“那先谢谢坤哥了。”
这时莫梨刚从卫生间回来,就问顾晴天:“那个人是谁啊,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顾晴天:“公司同事的一个朋友。”
莫梨:“同事的一个朋友,跟你很熟么,看他很有钱的样子,对你还挺客气的。”
顾晴天:“不熟。”
出餐厅时,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顾晴天上了出租车,周日夜晚九点多,马路上依然还有很多的车辆,望着这雨夜的京城,想着刚刚吃饭时莫梨跟她的倾述。在同学们看来,莫梨身为一个女孩子,毕业后就嫁去了台湾,且对方还是个所谓的有钱人,她从此不用烦恼工作,不用面对在异乡租房子的问题,不用面对漂泊在外生活琐碎带来的压力,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全职太太生活,是多少女孩子羡慕的事情,可实际呢,有多少人在各自的生活中书写着自己的故事,故事里的酸与甜,悲与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当他们有一天愿意把伤口扒开给你看时,我们都不能做再往伤口上撒盐的人,即便你不是那治愈伤口的药,但起码他们还愿意让你成为他们的止痛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