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学年和温煦搭班的班主任姓李，奈何虽然是位女教师，却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学校通知下来之后，她直接拍板让全班同学合唱一首《歌唱祖国》。

你也不能说她错。

至少这类合唱很安全，只要不出大错，肯定是会被留下的。

果然，连初选都不必参加了。

整个长亭初中部，就没有班级报合唱的，还是这类曲目。当时主任就说话了，这节目过了。

《歌唱祖国》虽然不是打小就学，但小朋友们多多少少都听过，练习起来也不费劲。

偏偏只能在课间、放学后练习，搞得他们头大。

午休过后有十分钟的调整时间，李老师还特意到班级里，盯着所有人再唱两遍。

迫于师威，学生们朗声歌唱，没人不醒盹的。

下午第一节课是温煦的语文，他在办公室就听到班里的歌唱了，不禁笑岑岑的往教室去。

李老师正好离开。

温煦进门。

“啊——温老师，救命！”有学生抹了把脸，丧气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一睁眼就让我唱歌？！好难过！”

温煦笑意更深了，“省得让你们去洗脸了，这不就精神了。”

学生们三言两语讨论起来。

“还有三天才校庆呢！”

“我现在觉得还是学习好！”

“李老师为什么不给我们排个话剧啊？！人家啥节目都有，就我们是大合唱，一点都不出彩！”

“听说校庆的节目也排名次呢。”

“我们没戏。”

温煦拿书敲了两下讲台，“既然节目已经报上去了，你们就好好准备吧。总不至于大合唱还得被其他节目比下去，是不是？”

有学生忽然举手，“温老师，你会唱歌不？给我们唱一首洗洗脑呗！”

“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突然响起，温煦瞪了眼出头的小男生，颇有点没辙，“给你们唱歌，唱完了你们好好学习，别堂上开小差。”

“肯定的！”

小孩子身上的活力跟用不尽似的，各个朝气蓬勃，温煦看着一张张笑脸，心里头柔软得不行。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第一句。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

所有学生：“……”

谁要听儿歌啊！

温煦望着学生们惊讶、失笑的模样，笑呵呵地唱完了整首歌。

虽然儿歌确实出乎意料，但是温煦唱得好听啊。

有偷偷带手机的同学，悄悄解锁手机、打开录音，按下录音健，录下了这首温柔又可爱的《捉泥鳅》。

校庆转瞬而至。

七（十四）班的大合唱规规矩矩，几乎是表演完就被人忘了。倒是高中部的校庆表演，在学校里被热烈讨论！

晚上七点半，长亭高中部校庆表演正式开始。

舞台上，四位主持人身着礼服，井然有序、笑容满面、光鲜亮丽。后台里，所有演员化妆的化妆、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还有紧张到忘记台词的，憋不住要去厕所的。

以及第一个节目的几位表演者正站在候场处紧张得两腿打颤。

未久，八位表演者在悄然走上舞台，站好队形。现场灯光骤灭，只余舞台上的彩色光束和劲爆的音乐。霎时间掌声如雷，还有台下的学生呐喊尖叫。

陆声的节目排在中间，这会儿他已经化好妆——以便于即使坐在礼堂最后排的观众也能看清他的五官。

服装也整理好了，T恤加宽松牛仔裤。

像春雨过后堪堪冒出新芽的青葱少年。

侧后有位女生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不小心撞到了陆声。陆声回过头，下意识地扶了人一把。

“谢谢哈！”女生抬头，露出青涩且漂亮的微笑，“你是几班的？昨天彩排好像没有你啊。”

“我来得早。”陆声往后退了一步。

后台地少人多，站不下太多人，许多学生还在外面蹲着化妆。陆声便有意识地退了退，尽量给别人更大的空间。

“那你几班的？叫什么？”女生追着问，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陆声没有看女生，“六班，陆声。”

“我是高一（十一）班的刘露，正好和你楼上楼下啊。”刘露的表演节目是双人舞，风格原因，她的演出服颇为性感。她道：“你有QQ吗？我们加个QQ吧。”

“不记得了。”

他语气挺温和，脸上也带着笑，以至于即便这声拒绝很拙劣，却因着他过好的态度，叫刘露说不出他丁点儿不对。

陆声不动声色地往外撤离，反正还没轮到他演出。

外头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偶尔认识陆声的，会出声打个招呼。

陆声找了个可以倚靠的、没人关注的角落站住，左边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将《富士山下》循环播放。

减肥近一年，效果显著，只剩一点婴儿肥，连他左脸颊的梨涡都清晰可见。

他从刚入校时被所有人嫌恶、远离，到现在的和同学们友好相处，甚至有女生主动搭讪。

变化真大。

究其根源，不过是他瘦了，露出了端正的五官。

如果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拖着具肥胖的身体，五官被肥肉挤得扭曲、恶心，谁会跟他交好、搭讪？

灯光明亮，旁边的人没地方呆了，又往边上挪了挪。陆声索性又挪了个地方，到后楼梯口去等着了。

迎面却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胸口标签上绣着长亭初级中学的字样。

陆声：“……”

对方：“……”

对方的嬉闹戛然而止。

双方面面相觑。

小姑娘先反应过来，“学长？我们就是来瞻仰学长学姐们的风采，晚会结束前肯定回去！学长能不能不要告诉老师啊，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