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三十六年的寒冬腊月,长安城外竹林别院的地牢里很暗,暗到一切光都会被湮灭……
“他娘的你这小白脸儿长本事了哈?偷鸡腿给她吃啊?嗯?!”
一脸横肉的狱头揪起南赎的衣襟,破口大骂道,然后按着他的头猛地往牢房生锈了的门栏上撞去。
“砰!”的一声,南赎只觉得满世界轰隆隆的作响,眼前金星四射,随即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侧脸流在脖子里。
太阳穴突突的疼着,南赎被打的摔在牢门旁,下意识的捂紧用纸包着的鸡腿。
旁边的狱卒痞里痞气的上前,一脚踩在南赎的手上,道:“呵呵,头儿,我看南赎这小白脸儿是不是看上那位主儿了?自己都不吃,不要命了似的偷鸡腿给她吃。”
南赎倒在地上,血流了一脸却丝毫都不反抗,手上依旧死死护着藏在怀里的鸡腿。
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地牢就只有阴湿水气和发霉生锈的味道。
老鼠偶尔窜来窜去,头顶上的壁虎被这声响吓得躲了起来。
另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狱卒凑上前去,流里流气道:“指不定呢,南赎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那里面的主儿实在是个俊俏的妞,说不定她勾引南赎呢!”
南赎咳了一下,头上的血流进眼睛里,弄的眼前血光一片,模模糊糊的,他抽了抽被踩着的那只手,拼命抬头睁开眼睛。
“啧啧啧,”狱头伸手捏起南赎的下巴,玩味道,“南赎看不出来你有这艳福啊?怎么??”
此话一出,旁边狱卒的眼睛里都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笑的流里流气。
南赎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跳如雷,猛地起身,雷霆一拳打在狱头脸上,咆哮道:“不许说我姐姐!”
狱头被他一拳打的流出了鼻血,狱卒们慌忙来看。
“你他娘狗养的玩意儿,敢打老子?!”狱头反应过来,捂着鼻子目赤欲裂,不由恼羞成怒抬腿朝南赎踢过去。
南赎微微侧身,这一脚擦过他的肩膀,一下子把他打的扑倒在地上。
地上阴湿阴湿的发着霉味,仔细看还有暗红干巴了的血迹,闻着就让人有些作呕。
南赎慌忙去摸怀里的鸡腿,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他压碎。
接着,雨点一般的拳头就狠命的砸在他的身上、肚子上、脸上……
南赎咬紧牙关,被逼的靠在墙角缩成一团,还是紧紧护着怀里的鸡腿。
等他们打的烦了够了走了,姐姐就……就可以吃到鸡腿了!
虽然这个鸡腿被他一路捂的有些烂了。
奕儿朦朦胧胧的被铁栏外的声音弄醒,然后拖着脚上的铁锁链,跌跌撞撞的扑倒门口。
她已经是第四天没吃上一口饭了,饿的浑身虚脱眩晕。
然而当看到门外正被殴打的南赎时,顿时清醒过来,竭斯底里的喊道:“住手!我叫您们住手……”
狱头瞥了她一眼,扔下手里被打的没了人样的南赎,走上前去。
奕儿有些害怕,本能的就后退,狱头呲着牙,伸过铁栏杆,一把就掐住她的脖子。
然后,讥笑起来:“哎吆,你还以为自己是东海小郡主呀?敢指挥老子了是不是?”
奕儿咬牙,狠命的瞪着他,眼神里又是害怕又是恨意,泪水不知不觉就模糊了一张淬了玉般的容颜。
南赎挣扎着爬起来,又立即被狱卒按在地上。
他顾不得怀里的鸡腿了,拼命的挣扎,像一头被拔了爪牙的困兽,喉咙里呜咽着嘶吼:“你放开我姐姐——”
狱卒幸灾乐祸着道:“哎吆吆,姐姐?这都什么情趣啊?啧啧!”
奕儿看着南赎,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泪凝于睫,被掐的惨白的脸色上竟也憋出了一丝潮红。
狱卒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舔了舔嘴唇子,对旁边的狱卒们说道:
“啧啧,瞧见没?不愧是郡主啊,看看这哭着的小模样……”
另个狱卒瞧着,嘴里更是龌龊道:“你把人家掐哭了不算的!”
奕儿咬牙,忍着饿极了的虚脱感,一个手刀拼命打在狱头的手腕子上。
狱头手腕一麻,不由松开了手,然后一个耳光打在奕儿的脸上,破口大骂道:“你都沦落至此了,能被老子欣赏欣赏,是你的福气!”
奕儿被打的猛地扑倒在一堆稻草上,淬玉似的脸皮上红了五个巴掌印,莫名的好看。
铁栏外,南赎咬牙,愤恨至极,一头撞在狱卒的肚子上,握紧拳头,拼命朝狱头挥去。
然而,拳头还没落下,就被制服下去,狱头大怒道:“奶奶的,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这狗娘养的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来打!往死里打!”
“打死这小白脸儿!奶奶的敢撞老子?!”
南赎吐了一口血,怀里的鸡腿掉了出来,身上落着不知拳头还是脚头,钝痛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