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塞满了衙门门口。突然,其中的一个人先开口支持升堂审案,顷刻,支持者的声音此起彼伏,音量大得都吵到了暖阁里睡觉的知府大人冯易德。
肥头大耳,四十岁左右,是新官,从下面调来的,刚任不到一个月,因为前任知府温赴得罪了江家而被降职。
迫不得已,被吵醒的冯易德唤来师爷,让他吩咐下去,准备升堂。
其实,定律法虽然规定只许衙门三六九接案,但如果是大案件,也是可以破例而受理的。
师爷提醒道:“大人,您是不是忘记了,原告是要吃了杀威棒之后,才可公堂递状书的。”
还在昏沉当中的冯易德如梦初醒,道:“对对对,本官睡糊涂了,竟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那师爷觉得,打他多少棒合适?”
师爷眯着眼睛,捋着八字胡,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人不守规矩,胡乱敲鼓,虽有冤情,但本就要罚。还扰了大饶清梦,罪加一等。打个五十棒,要了他的半条命,应也不算过分了。”
冯易德喝道:“师爷糊涂!他之所以一直击鼓,必定是有什么大的冤案。本官乃一朝廷命官,为百姓做事谋福利,怎能如此误判?四十棒下去,把他打死了怎么办?那本官在百姓心中岂不是变成了一个残暴冷血之人?万一被巡抚大人知道了,本官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师爷道:“大人息怒,是您想偏了。这人是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绝对受得住这五十棒,顶多两三下不了床,要不了人命。再了,您这次破例就破例,百姓们就会觉得知府大人宅心仁厚,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此人,鸣鼓不断,到时一日一案,千日千案,您每都是案件缠身,忙得喘不过气,却还是拿不变的月银。倘若您借此机会杀鸡儆猴,那他们就会感到害怕,案件自然就会减少。巡抚大人问起的话,您就以维护国法、严惩不贷的理由去辞,他也不敢把您怎么样的。”
冯易德沉思了一下,点零头,觉得有理,道:“好,就按师爷的办法来,先赏他吃五十杀威棒。”
“大人英明。”
而后,沈昊被两个衙役押到了府堂之,师爷眯着眼睛,对他道:“受案之前,原告是要吃杀威棒的,你应该清楚的。”
沈昊眼神坚定,道:“只要知府大人愿意受理此案,无论你们想打我多少棒,我都接受。”
“好!知府大人有令,打你五十棒,有何异议否?如果怕了,就此走出府堂,撤回案件,不再击鼓闹事。”
沈昊挺直腰杆,毫不犹豫地道:“草民无任何异议,要打就来,我绝无怨言。”
师爷见他骨子够硬,也不再多劝,道:“来人,给我打。”
随后,那两个衙役把他的腿一踢,让他跪着,双手撑地,背部朝,然后抡起杀威棒,狠狠地打了下去。
沈昊没有痛叫,而是咬紧牙关,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的牌匾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明镜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