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婉瞪大眼睛看着赵无远,像是一个厉鬼前来向仇人讨债那样狰狞着面目,又开始歇斯底里地痛苦叫嚷。她开始咬嘴唇,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
赵无远怕她会因为忍受不了而咬舌自尽,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
就在这样的极致痛苦中,过去了一个时辰。江淑婉似乎只剩下一口气,她的脸和手都恢复正常了,但脸色接近透明,混身上下都虚脱干净了。
她仰躺着,眼神空洞,不知道盯着屋顶的哪个地方,而后,眼角划出流不停的泪水,嗓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似是在自言自语:“就是为了不要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本宫才要承受这万虫钻心的地狱痛苦。”
江淑婉好容易把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弧度,周围僵硬的肌肉还抽了抽,像极了躺在血堆里的一朵残花。
她接着道:“七岁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出去草原上骑马,没有带侍卫,随后就遇到了几个流浪少年,他们拦下了我们,不仅把我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搜刮干净了,还对她动手动脚的,我一直都在努力保护她,还和他们打了一架。好在一个牧羊人路过,救了我们。等回到了王帐,我心里气不过,就偷偷带着几个人去找他们,结果,一不小心把他们活活打死了。”
“当时阿爸大发雷霆,说要按照夷奴族法来惩罚我,将我革除族谱,赶出门外,流放野外,生死由天。当时,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帮姐姐出气,打死人是个意外。然而,家族上下没有一个为我求情的,包括她。”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虽然我和她是孪生姐妹,但是族人的爱只有一份,公主却有两个,她想要把所有的宠爱据为己有,才会设计陷害我。呵呵,她确实聪明。她活该死了,被大火烧死了,尸骨无存,而我还活着,活成了尊贵无比的天下母仪。真是报应啊……”
赵无远端了一碗药过来,轻声说道:“婉婉,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多说话,来。”虽然这些话是他第一次听,但又有什么呢?
她的过去他没参与过,她的未来他一定奉陪到底。她去哪,他就去哪。
他扶起江淑婉,让她坐起来,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一口一口地喂药,小心翼翼。
赵无远道:“我找的这个药治标不治本,只是能帮你在一柱香内快速恢复身体。”
江淑婉嗯了一声。
当年她明知这个改容术是没有解药的,而且风险极高,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但她也愿意冒死尝试。因为,只要看着镜子里的那张和所谓的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她就会生不如死,与其被折磨,倒不如以死相拼。
“婉婉,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其他四块山河令的,相信我。”赵无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每个月的这一天,看到她这么痛苦,他甚至比她痛苦上一百倍。
江淑婉还是嗯了一声,道:“你小心应付江慎,他还不知道我们这里有一块山河令。”
“好。”他因她这句关心的话而笑了,寻找山河令的精力顿时加倍充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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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累了一天的姑娘们早早入睡,乐微还轻微地打起呼噜来,可孟惊鸿清醒得很。
不是说赵无远每天都会来樱桃林巡查一次吗?今夜怎么不见他人?
突然,她听见了一个动物的鸣叫声,凝神细听,原来是郭云谓和她说好的暗号。
孟惊鸿轻手轻脚走到门帘后,拿出一个小荷包,把里面的粉末往手心里倒出点,而后掀开一个小缝,借助地上的一根草管,缓缓地吹出去,等听到有人倒下的声音,她才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