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回到那一段年少无知的时光，我宁愿我没有遇见你。这样我可以躲过我人生中许许多多不好的遭遇。我不求大富大贵，至少我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我的一生，做一个南城里毫无故事的普通人。

张一一慢慢缩回手，她急切的打断顾斯南接下来的话。她怕在这个寒冬的黑夜里如果她接下来还不把话说完，估计这辈子她是很难再见他了。

“不过我还很高兴，你的心里面还是保留了对我的一丝亏欠。至少这样我可以给我自己一个台阶下，至少我对你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

“顾斯南，你还不知道吧。我喜欢你，张一一喜欢你。”

张一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什么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她牵扯着嘴角，慢慢吞咽下滑落在唇间的咸涩液体。

“我......一直都不知道。以前你对我很冷淡，怎么会......”

“是啊，为什么呢？也许是我肤浅吧。”

张一一重新戴上手套，直起腰。她站在顾斯南面前看着眼前的垂着头的黑影，顿时感觉自己这些年来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

小时候张一一曾经在一家装修很好看的玩具店的橱窗里，看见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洋娃娃。可惜那个时候她没有钱买它，所以那个洋娃娃就成了她心里的执念，以后再遇到其他的娃娃，也都没有当时的那个好看。

顾斯南就是那个洋娃娃。好看，但是张一一买不起。

所以，是时候放手了。

张一一将冻僵的左手放进衣兜里，吸吸鼻尖的湿气，故作轻松的说，“不过你不必觉得有负担，那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丑姑娘了，不会还追着你不放的。”

“对了，那天我加了你们的群，你好像是打算结婚了是吧，和宋夏露吗？”

“不是。”

“难道你还愿意跟别人结婚？”

“......你知道的，宋夏露不喜欢我，就算我抱着想向她求婚的态度，结局一样都是她拒绝我。”

“那祝你好运咯，我先走了，再见。”张一一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前面走，转身的一刻眼泪立刻滑下，在寒风中消失在衣襟里，消失在以前说不清的时光中。

晚上9点，张一一在房间里收拾衣服。张妈打开门进来，看见她只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皱着眉头说，“临康县比我们这里还落后，那里就连小卖部都没有几个，你带这么少东西够用吗？”

“到时候我再买吧，实在不行就上市里面买一些。有些东西从家里面带去也用不了，还不如到时候看看缺什么再买。”

张妈帮忙她把电脑装好，放到箱子里后四处看了看说，“也差不多了，你先到楼下吃饭吧。你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吃一点垫垫肚子。”

张一一停下下手里的活，“是爸烧的吗？”

“他恨不得死了好，哪里顾你死活。你今天出了门，他就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我还得烧饭给他吃。”

张一一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她爸妈两个人之间的怨债，恐怕真的要靠离开才能结束。不过张一一从来是不愿意自己的家庭有一天会拆散，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尽心尽力的维持着这个如玻璃一般的家庭的完整。

可是，这个家终于还是要散了。

张一一把床头那唯一一张全家福放进行李箱，可是看着那相框里小小的三个人始终不愿合上箱子。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滴到镜面上，晕染了三个人看似幸福的笑容。

“妈，我以后是不是没有家了？”

天下没有哪个妈妈能够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哭，哪怕是被人说心如钢铁般硬的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