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轩看着离开的人,开口挽留的话却说不出口,无力感一阵一阵袭来,脑子被赐婚的消息全部占据,再无多余的精力来思考其他事情。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阿离会被赐婚,他一想到阿离穿上艳红的嫁衣嫁给别人的那副场景就不可遏制地心疼起来,连呼吸都粘上了痛意。
宋长清拿出一直放在怀中的锦囊,上面绣了精致的并蒂莲,粉嫩的颜色好似绣着这锦囊的人心一般,满含情意。
犹豫着捏紧手中锦囊,看了眼江离离去的方向,眼眸微垂。
离妹妹,对不起。
定下心,走到人跟前,轻轻递过锦囊,“萧公子,其实赐婚一事是太后娘娘突然宣布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可离妹妹哪能拒绝呢?!”
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个锦囊是离妹妹费了好大功夫才绣出来的,先前还向我请教绣法,说是要给你惊喜,不知为何方才却扔了去,收下吧,里面的香料还是离妹妹精心挑好的,安神助眠。”
萧奕轩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锦囊,绣的歪歪扭扭却好看极了,伸手轻轻抚了抚,他能想像到阿离一脸苦恼地边抱怨边认真地绣上每一针,眼底微微湿润。
心中愧疚如洪水般再次席卷而来。
放到鼻前嗅了嗅,淡淡的清香传出,阿离,你也是不愿接受这桩婚事的对吗?我一定不让你嫁给别人,你只能嫁给我!
捏紧锦囊迈开步子想追上离去的江离,却是身子一晃,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往前扑去。
宋长清连忙接住人,一旁的丫鬟上前扶着,两人用尽全身力气勉强将人扶稳不让他倒下去。
“小姐,您真的要……”担忧地看着宋长清,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小姐的闺誉可就毁了。
宋长清额前微微沁出些许汗,听得这话无奈苦笑,眼底满是绝望,“嫁入将军府不过是闺誉没了罢,嫁到安阳王府……我就是到了地狱,命都留不住。”
她又何曾想做这种事,她也想着嫁一个好郎君、相夫教子,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便回不去了。
两人将人扶到偏殿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将人放在床榻上,房间里香雾袅袅,迷人心房。
“出去吧。”
怕人早早清醒过来,房间里早已点了沁离散,现在轻轻一吸就有些头晕目眩。
宋长清将门拴好,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床榻上的人,紧紧皱着眉,脸色发红,沁离散加上之前锦囊里的药已经开始显现效果。
宋长清此刻也有些晕晕沉沉,身上开始发烫,几乎是颤抖着来到那张榻上。
男子的气息瞬间铺满鼻间,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贴了上去,缓解着身上灼热的温度,意识稍稍回笼,感受到身下的温度,宋长清鼻子一酸,一滴泪轻轻滑落。
她竟沦落到这种地步!父亲,女儿对不起您,愧为宋家人。
对不起。
颤抖却又坚定地将身上衣服尽褪,取了几次才把发簪取下,满头青丝遮掩着大片白皙玉肌,伸手将人身上衣袍解下,轻轻靠在人身上。
两具同样发烫的身体在触碰的一霎那便迅速温度攀升,萧奕轩脑子昏沉着身子好似在熔炉一般,触到冰凉细腻的身子时本能的紧紧抱住了身上的人,翻身压下。
初秋的寒意被一扇门牢牢挡住,屋内温暖如春,情欲瞬间席卷而来,满室潮涌。
阿离!
萧奕轩紧紧拥着身下人,多日的疏离让他思念的紧,大手不觉寸寸滑过身下人的肌肤,细腻润滑让人舍不得放手,轻轻在颈脖上落下一吻,喃喃道:“阿离!”
宋长清一愣,情欲瞬间消退,脑子清晰起来,又羞又愧,几欲落泪。
上次在青城她被下了药,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如今却是如此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人压在身下,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禁微微颤了起来。
感受到身下人的颤抖,萧奕轩身子一顿,脑子逐渐回神。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对阿离!
伸手狠狠敲了敲脑袋,翻身下床身子一颤,跪倒在地。
努力睁开双眼,待看清床上的人时脑子一片空白。
宋小姐?怎么回事!
身子再度被情欲席卷,愈发滚烫,用力摇了摇头,狠狠咬下舌头,尝到满嘴血腥时脑子才又缓缓冷静下来。
走到桌前灌了几大口冷茶,一个用力将杯盏捏碎,狠狠攥紧,鲜血缓缓从手中滑落。
背着身子将被子扯过盖在人身上,而后躲到门边靠在墙上,将手中碎片用力往腿上扎了几下,感受到刺痛清醒过来,紧紧皱眉。
究竟怎么回事!
江离几乎是慌乱地逃了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躲开他,看着面前有路就直冲冲地往前走。
如今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宫中她也是第一次来,看着面前重重宫殿江离一脸迷茫。
良久,站在原地长叹了口气,阿轩,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太后懿旨还硬生生扯上了母亲的遗愿,她怎么拒绝的了?!
一个不慎,便是江府的祸事。
可难道真的要听从太后的旨意嫁到宋府吗?
“江小姐,这是怎么了?如此愁眉不展!”
温柔的声音在她背后突然响起,江离转头看向来人,见到来人脸上那幅担心的样子微微皱眉。
安阳王?!
“王爷。”微微屈身向人行礼,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两人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他是王爷,她哪能担得起他的示好。
萧珂见人淡淡地行了个礼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开口,“江小姐莫不是对太后的旨意有所不满?本王倒也觉得那宋府嫡子与小姐着实不相配。”
眼里意味深长,微微低头深深看向江离。
江离眸子一眯,只觉心中一阵恶心,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与人虚与委蛇,“王爷说笑了,太后懿旨乃是赏赐,民女可不似王爷那般受太后娘娘疼爱可随随便便推了太后娘娘的恩赐。”
江离一脸微笑地无比认真冲着面前的人说道,果不其然看到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心中暗嗤,不相配,那你去给我拒绝个太后的懿旨试试!
萧珂看着面前笑的一脸娇艳的人,微愣后缓缓一笑,有意思,倒是敢说!
江离脸色一黑,这人脸皮怎么这样厚。
“姐姐。”还不等江离开口说话,蓉妃便提着裙角急急地赶了过来。
“姐姐,不好了,宋小姐她……”蓉妃着急地拉着江离,欲言又止。
江离没耐心陪着她演姐妹情深,不着痕迹地把手拉开,问她,“宋姐姐怎么了?”
江茗香闻言低头不好意思地拽了拽手中锦帕,支支吾吾地又不说到底是何事。
“蓉妃娘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长清她怎么了?”一旁的萧珂着急地问她,向来温润的脸上尽是担心之色。
也的确是着急,毕竟宋长清可是他亲自谋来的未婚妻,又是太后侄女,出了事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江茗香咬了咬唇,拉着江离就往前走,“你们跟我来吧。”
江茗香带着两人却是来了附近的一处偏殿,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姐姐,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江茗香哪来这么好心?里面莫不是又藏着什么诡秘暗招?江离盯着人看了一瞬,轻轻推开门。
没有杀意,没有暗招,却直直戳痛她的心。
被他身下的一片血迹。
扶着门槛的手颤抖着,江离看着门口浑身鲜血的人又看向床榻上衣裳不整的宋长清,只觉得脑子里轰鸣般地叫嚣起来。
萧珂看清室内情形,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直直看向床上的宋长清,抬步向人走去,脱下衣袍给人盖上,紧紧抱住她,眼里满是寒意。
宋长清本来被满屋的沁离散迷的昏昏沉沉,情欲一起又不得缓解,萧奕轩狠心刺了自己,她却是无能为力,如今被萧珂这不加掩饰的凌厉目光一看,竟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江离颤抖地从怀中掏出药瓶,倒药的时候差点把一瓶药给洒了出去,勉强给人喂下了药,见人慢慢恢复过来,一颗心才跟着缓缓冷静下来。
萧奕轩看着面前的人,愣愣地喊了句,“阿离。”
阿离怎会在此!又是幻觉,想着又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要往腿上扎去。
“你还想扎哪?非得把自己全身都捅个窟窿出来吗?”江离冰冷地开口,也不阻止,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他,如果不看那双眸子,倒是冷静极了。
萧奕轩听她这般冰冷的话手中动作一滞,抬头看着她,入眼却是那双微红充满心疼的双眸。
萧奕轩缓缓伸手靠在人身上,全身松懈下来,哑着声音低声呢喃,“阿离,阿离。”
江离合了合眼,心疼地抱住他,不顾自己洁白的华服上沾满血迹。
“阿轩,别伤害自己,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
所以,不要伤害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哪怕不择手段。
萧奕轩听了这话愈发把人抱紧,紧地想要把人嵌入怀中。
“宋姐姐,你不解释一下吗?”淡漠的开口,问着还在安阳王怀中不断颤抖的人。
宋长清身子一僵,“离妹妹,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
不顾自己身体下床想走向江离,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看着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宋长清惶然落泪,“离妹妹,我是有苦衷的,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白瓷瓶缓缓滚到她眼前,宋长清呆愣间听到江离平静的声音响起,“宋长清,你我就此为止,这次我不做什么,是念着你我之间的那绵薄情意,再有下次……”
顿了顿,看向床上无动于衷的安阳王,“安阳王,还请管好自己的未婚妻。”
扶着萧奕轩缓缓走出门,瞥了眼门口的江茗香,“蓉妃,既然到了宫中就好好做你的妃子,伺候陛下才是正事,别动歪心思。”
江茗香见这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气愤地绞紧手中锦帕,恨恨看着离去的人!
待走远了,萧奕轩才缓缓开口,“阿离,你为何拦着我?”
这件事破绽百出,不单单是宋长清一己之力所能做到的,这可是皇宫,不是她宋府。
“阿轩,我不想追究,不代表我怕她们。”顿了顿,苦涩一笑,“或许还是我不够狠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