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章 泠滢.1(2 / 2)添雪燃灯首页

“是什么女子?姓甚名何?”

“儿臣并不认识她,但儿臣对她,一见倾心。”

“笑话!朕本来以为,你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为朕分忧,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还叫朕收回成命,多叫朕寒心,一见钟情这种事,朕从来不信会有,你回去吧,回去准备迎娶谢婉言,朕和谢家定了日子,下月初二完婚。”

“儿臣不会娶她的。”凌寒的语气更加坚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在民间都无法由着你的性子来娶,何况这是皇室,不容多说,你且将婉言娶进府便是,其他容不得你,尚书家里搜出来太子谋反的关联证据,朕已经将文尚书及尚书长子下狱,判了所有女眷流放边外。所以,你没有别的选择,其他人,也不必再想了。”

“可笑,原来这就是皇室,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不管儿臣是否喜欢只要对皇室有利,儿臣都必须服从,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无人注意间,一个侍女悄悄退出殿外,急匆匆的向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中年男子紧绷着的脸放下来,脸上写满了憔悴与无力:“寒儿,父皇也就只能编排你这一次了,未来是你自己的,朕能做的只有为你铺平了道路,等着你自己往前走。”

丞相府。

方才那侍女在谢婉言耳边轻语,婉言的脸色渐渐差了下来,挥手叫侍女退下,独自久坐又思绪万千。

谢婉言闻锦王意图退婚不成,黯然神伤,怎么,他不愿意娶自己吗?

自己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他的冷酷无情,回想幼时他无意间进入自己院落,不禁脸颊微红,那时的他,就已经是一个朗朗君子,有三分帝王之风。而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皇上指婚的机会,他居然不愿意娶自己,那自己嫁过去,有什么意思?

自己,可是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的啊,小时候,父亲从来不去看自己,自己不强迫他如何如何,长大了,弟弟不愿意在丞相府居住,自己也不要求他陪着自己,可现在是自己的婚事,如何是好?

日子定在下月初二,哎……细细算来,不过十天辰光了。原来一切,到头来,不过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十天的光景转眼流逝,眼前的谢婉言,一袭红色嫁衣,三千青丝绾着惊鸿归云髻,满目琳琅的发饰,清风拂过,玉珠轻轻碰撞一起,发出环珮般叮咚泠音。

“娘亲,你说,女儿错了吗?”梳妆镜前,谢婉言问着身后端庄女子。

谢婉言的娘亲深邃的眼眸注视这镜中佳人,巧笑:“女孩子,果然是出嫁这天最美了,婉言,你要知道,相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就不会错的。”那妇女顿顿,又言:“好,别误了吉时,快上轿子了,别想太多。”妇女牵着婉言的手,轻轻为她盖上鲜红的盖头,扶她上了喜轿。坐在喜轿上的谢婉言心中惆怅,那样的一抬轿子,把她渐渐的带离开了丞相府,告别了她的闺中生活,将她带到未来那个未知的婚姻……

一片喜庆之色,大红色的绸子挂满了屋檐,喜轿停在门前。身穿喜服的男子牵出轿子里的女子,手牵着手向王府大门走去。

“看那看那,那就是谢丞相家的长女谢婉言哦,光看个身影就能想得出是有多美了!”

此言出自一个小伙子口中,旁边胖胖的壮汉一掌拍在他头上:“再美也是人家锦王爷的王妃,人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想惦记还惦记不上呢!”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对这一对璧人赞叹不已。

女子整个人十分明艳,但由于盖着大红色的盖头,没有人注意到她那深邃的眸子中,藏着一份无法明了的哀伤……

女子的思绪却又回到三月之前:那时,她是多么想嫁于锦王爷凌寒,她与他,一见钟情,却没想到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皇上的指婚,就像一个笑话一般,什么叫相府千金谢婉言,嘉言懿行,蕙质兰心,与锦王凌寒两情相悦,喜结连理,择日完婚?不过一个笑话,不然,他又怎会试图拒婚?

没错,婉言还是嫁过来了,但是这并非她想要的结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叫我白白伤了心又虚度了光阴浪费了青春年华?

婚礼按时举行,反锁的宫廷礼仪让新娘透不过气。黄昏,太阳下山之时这才结束所有,宫女太监也全部撤走。

房间里婉言坐在塌上,等待着她的到来,她的心久久不能平复,王爷他对她并不是真心,为何要选择娶她。

此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从外面走进一个喝醉酒的少年,他很不情愿的拿起喜秤,挑起了她的喜帕。

“今日本王虽娶了你,但是你别妄想本王会给你更多,你最好给本王安分守己。”他冷冷的看着有绝世容颜的她。

“是,妾身明白了!”女子的回答带着些许无奈与寂寥,一双眼眸泛着点点水花。

“你睡吧。”

望着他离开,最终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你真的很讨厌我么,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也要离开么!凌寒冷笑:“本王说过,永远不可能得到本王的爱,你就死心吧。”

“妾身奈何不得王爷,王爷要走,妾身不留。”女子低低的叹了口气。

凌寒拂袖而去,一个眼神,也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夜风吹雨入寒窗,婉言的心上更是寒凉。

一夜无眠,她的思绪点点散乱,独自坐在床上看着红烛高照,龙凤花烛,如今竟使她心痛不已。

辗转难眠,她披衣起身,拿钎子挑了烛芯,静静一人抚琴,身形在烛火掩映下成了柔和的剪影,抚一曲湘妃怨。

也许会有人听到这琴声,还有泪落惊了琴弦的声音,颤颤的无助着。

次日,晨。

婉言推门而进,一手端着洗漱用的器皿,轻轻放在桌子上,走向床上的凌寒,正欲开口说话,只听得凌寒淡淡的道:“昨晚,一夜琴音,王妃是恐别人不知你昨晚,独守空房吗?”像是在问,却又没有问的口气,散散懒懒,睁睁惺忪的睡眼,头脑却是无比清楚。

“王爷醒了,请王爷早安。”婉言不答话,而是缓缓行了一礼,眼眸低垂。

“你扰了本王清梦。”凌寒冷冷注视这个所谓的妻子。他昨晚的确无眠,却不是因为琴声吵,而是因为那曲子……

“是臣妾的不是。”婉言垂下眼眸,她在他面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恭顺了。

凌寒从床上起身,自己穿上朝服,不去理会婉言,随意绾上墨发,颇为松散。眼神的余光轻轻乜斜婉言一眼,她仍是那样不动声色的跪着,他轻言:“起来。”旋即兀自洗漱,不许婉言插手丝毫。

“臣妾为王爷束发吧,这般样子,似是不好。”婉言轻轻起身,试探着问。

“本王的事,何时要你插手,你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嘛,还是回去歇着,千万别累着了,本王担待不起。”

“臣妾是王爷的妻子。”婉言似是委屈的说。

“正如本王昨日所说,本王没把你当妻子,你也不配,做本王妻子,好了,走了,用饭去,就算你不是本王妻子,至少在人前,你要像一个妻子。”

“臣妾明白。”

凌寒袖袍轻挥,握住婉言的纤手,拉她出门。

“不要,疼。”婉言使劲意欲抽出手,然而凌寒却又加了三分力道。

他拉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见她眸中含泪,手上松些力道,两人佯装幸福的去前厅用膳,用过膳,婉言更是亲切的送了凌寒上车,目送他远去。

王府的下人们很奇怪,昨日没有同房的王爷王妃,表现的又是那么和美?

凌寒一进正厅,狠狠的把一串素日戴在手上的琥珀手钏摔在地上,婉言一惊,旋即平静下来,起身跪于桌子旁边,没想到一跪正好跪在珠子上面,珠子生生有拇指大小,硌了一下,婉言吃痛,轻呼一声。

“本王没叫你跪。”似是关心,但语气却冷得如同千年玄冰。

“王爷息怒。”忍痛跪着,淡淡的道,看似平静,却狠狠得吸了一口凉气。

“先起来吧,干什么为难自己?”怒气全消,示意侍女将她扶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凌寒看见他一味忍让的样子,总忍不住心疼,也不忍心伤害,尽管这不是他的作风,他还是难得地温柔。

“王爷,发生什么了?”站起来,又问道。

“父皇派我去流放罪奴。”

“这,流放罪奴不是臣子们做的吗?多是四品官员。”

“不假,但谁知父皇怎么想的,说是什么彰显天家恩德。”

婉言思索良久,道:“皇上意已决,王爷不能忤逆圣旨啊。不如,就去吧,王爷的冷静呢?王爷的睿智呢?”

是啊,他的冷静,他的睿智,是怎么了,一进来就扔珠子发脾气。他思索良久,缓缓道:“罢了……”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这个王妃给训了一顿吧,这丫头,居然后说自己不冷静不睿智嗯?正欲开口为难,却闻婉言巧笑:“王爷,妾身去为你收拾行装,明天早点出发。”莞尔一笑。

清扬婉兮,宛若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