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闻言,突生怒火道:“就你这穷酸样,身上的衣服都是这家嫂嫂、那家婆婆凑的。还学人家去追姑娘?”
度昭幼年时便随族人走上了长达四年的迁移之途,他只记得自己是族人们养育大的,虽然族人们说他今年十八岁了,也对他极为疼爱。但每当他独自回到自己的小洞睡觉时,那份难过孤单却是无法说出口的,或许是这个年纪独有的自尊心在作怪,他闷着从未提及。
千雪此话让度昭觉得难过,但他强自欢笑道:“或许真有姑娘愿意呢?”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自己再不知道说什么,提脚离开。
“笨蛋,最愿意的那个姑娘你却不知道。”千雪冲着那道背影想喊,却不知是因为度昭说要骗别的姑娘而伤心,还是因为那道背影竟然微驼下来而心酸,只有泪两行。
飞了半个多月的大肚山终于看见了太阳,即便快到极夜了,白日短暂,但也足以让族人开心了,过冬需要的柴火需要堆放,肉食需要搬运、切片、烧熏成干,衣服床毯更需要缝制,族人们有大量的民活要做。
时间快如梭,很快,天空又昏暗下来,学馆里孩子们都已各找各妈。此时只有十数名漂流族人和三位来客。
“这鬼地儿,真他妈冷啊!”为首的一位衣衫鲜艳的大胡子道。
“胡胡鲁,你们少胡族的领地也就离这两百里而已,温差不会这么大吧?”老师笑道。
胡胡鲁哈哈大笑道:“长者有所不知,以后我们少胡族就要搬离那片神鬼见愁的破地儿了。去往更南更暖和的长生大草原了。”
老师不仅是漂流族老师、以外人身份代理族长实务,其博学厚德之名远播,深得附近各大游牧族敬重,故外族人都尊称他为长者。
三位来客位居中央,样貌秀雅的美女接着道:“长生大草原地广草肥,长者难道不心动吗?”
“这位是?”老师问道。
“哦,看我这粗人,竟然还没学会文明人的介绍礼仪。”胡胡鲁赔笑道:“这位是云叶宗的高徒、青阳城城主的小女儿叶轻语。实力高深莫测。”
“有话直说吧。”度昭直爽性子,实在是对这样试探来试探去弯弯绕绕的对话感到无聊,更加厌恶胡胡鲁的谄媚。
“不为别的,为了给漂流族送礼而来。”最左边的那人,样貌白嫩,筋骨矫健,一看便知是富足地的武修,声音阴柔。如果不是为了趁此机会追求叶轻语,他是打死不进这苦寒之地的。
老师也没啥耐心磨嘴皮子,话里有话问道“送礼?没听懂?不能说明白点?我们都是粗人,学不会文明人的说话方式,也不想学,费劲!”
十几位漂流族人哈哈大笑着符合:“确实费劲。”
青阳城是云叶宗势力范围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叶轻语贵为一代娇女,普通百姓连见其真容都是奢侈,更何况被人如此笑讽。叶轻语冷下脸,盘算着用武力收复的代价是否合算。
至于插嘴的嫩皮青年,遛鸟惹事在行,这话里话可就听不出来了。
“少胡漂流两族做了十年邻居,谁富谁贵,彼此都应该拉一把。”胡胡鲁深知这位大小姐没多好的脾气,可这漂流族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否则漂流族远道而来,以区区两万族人便在这地方站稳了脚跟。
老师笑问道:“少胡族长是说要送我们漂流族一场荣华富贵?”
“当然。”胡胡鲁大嘴哈哈。
“愿闻其详。”
“这,这……”胡胡鲁看向叶轻语,毕竟他只是一个说客,真正掌权之人还是这位年仅十九岁的青阳城明珠。
叶轻语道:“只要漂流族能归顺我云叶宗,成为云叶宗的属民,何愁荣华富贵?”
“归顺?我族在这苦寒之地餐风宿雪,怎么会惹恼辖地百万的云叶宗?而且云叶宗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版图上宣布这里也是你们的领地。”老师强压心中不平气。
“当然不是惹恼,我们不是紫薇阁,与漂流族绝无历史恩怨,只是如果不归顺我云叶宗,那么紫薇阁便要对漂流族下手了。”叶轻语语气不善。
不像叶轻语对漂流族知之不深,胡胡鲁自知如果漂流族是靠危言恫吓就能收服的话,那“四年迁移,十万伏尸”的两千里悲歌就绝对不会存在了。只好打圆场道:“长者不要误会,云叶宗是绝对不会像紫薇阁那样凶残的。只要您答应率领族人归顺,云叶宗会划拨更加适合生存的地方。为了一口饭让族人天天冒着生命危险去搏杀,多少家庭破碎,妻儿伤心。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们能等的。”
“远来即是客,三位如不嫌弃我们穷苦,可以住几天看看这北地风光。”老师微笑道,说罢看向洞外,大风正急,心中热气翻涌,暗道:“再看看我这儿郎风采,可是富贵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