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呜呜,让我回家!”
杨聂紧绷着的神经骤然崩断,让她只能通过痛哭来缓解心里的恐惧。
浑身像被凉水激过一样,脑海一松,杨聂从梦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寂静的深夜,她躺在床上,手脚冰凉,满头大汗,心脏却像擂鼓一样的咚咚直响。
她知道自己又做了同一个梦,自从在路上见过了那朵头花,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经历着同一个梦境。
转过头看见母亲仍在熟睡的轮廓,杨聂觉得一阵阵委屈。
就在半个月前,杨母骑着自行车,驮着杨聂路过废弃的铁路时,她一眼看见前面的岔路口有朵鲜红的头花。
女孩子不管多大年纪都爱美,于是就嚷嚷开了。
“妈,你看那有朵花!我要下车去捡一下!”
“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不能要!你看都脏了,我给你买新的。”
结果杨聂不买账,哭了一路,当天晚上就开始做噩梦。
最开始杨聂第二天就忘记了梦的内容,只是觉得有些心悸。
可渐渐的醒来以后记住的梦境越来越多,到今天已经能把完整的梦境回想起来。
杨聂不敢再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旁边有人在盯着她看,她睁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四处打量。
早上杨母起床,发现女儿神情紧张的直愣愣盯着她看。
于是担心地摸摸女儿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吗?”
杨聂看着母亲红润的脸,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把做噩梦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母听完吓了一跳,安抚好杨聂就去找正在做早饭的杨父。
两口子一商量,杨母建议到:“我看不是单纯的梦魇,怕不是冲撞了什么吧?要不找孩子她外公给看看?”
杨聂的外公聂荣德是镇上有名的“才子”,书法写的劲挺漂亮,颇有绝岸颓峰之势,在70年代还做过高中校长。
作为聂荣德的女儿,杨母知道她父亲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有研究,因此这会儿她的意思是找做外公的聂荣德给杨聂区区邪。
杨父看着坐立难安,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四处乱看的杨聂,本来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
哪怕他不信鬼神,可心里还是报了一丝希望,看着孩子受罪他这做父母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90年代的自行车是那种28寸前面有横梁的,这里是杨聂的专座。
她呆呆地坐在车子上,回想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四方院子还有细长的窄胡同。
到处都是一片压抑的灰色,令人心悸的阴沉感仿佛是一头野兽,从建筑上脱离出来扑向杨聂!
这样的想象,让她愈加恐惧。
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中,杨聂对外界的反应慢了半拍,但她还是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对于做噩梦的事杨聂是极抵触的,如果有办法结束这种折磨,她自然是愿意的。
抬头看看离得越来越近的城门洞,过了城门就到外公家了。
她不知道这城门是谁建的,只知道这四周没有围墙,孤零零的大青砖垒成的城门洞,被大人们叫做“东关”。
出了东关还有一片居民区,叫做东关里,杨聂的外公聂荣德就住在东关里的边缘。
到了外公家,杨聂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外公。”
老爷子吓了一跳,忙扭脸问杨母:“病啦?”
杨母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爹,你说该咋办?这梦都缠了半个月了。”
聂荣德皱着眉吧嗒吧嗒地吸着手里的旱烟,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杨聂挪了挪屁股,微不可查的扭了扭身子,浓重的烟味呛得她有些难受。
掐灭手里的旱烟,聂荣德沉吟了一下:“聂子的体质偏阴,本来就爱招这些东西,那个被撞死的女娃娃这是执念太重,在原地徘徊,聂子想要她的东西,把她给惹恼了,她也不是厉鬼,就是把聂子拉进她编的梦里,恶作剧罢了。”
说道这里,从坐着的炕沿上,翻开铺盖拿出两个东西递给杨聂。
“我用猪惊骨穿的玛瑙手串,还有这个,双鱼八卦锁,你带上吧,辟邪的。”
杨聂好奇的摆弄着手里的玛瑙手串,上面有个花生大小的小骨头,一面形如人脸,一面形如龙头,被打磨的圆润光滑,应该就是猪惊骨了。
而所谓的双鱼八卦锁,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辟邪脖锁,正面刻着“避邪壓驚”反面刻着一只猛虎。
锁片上方一寸的位置用银链子缠绕着一个八卦锁,八卦锁的下方垂着一个细长的钟型铃铛,两侧各垂着一条阴阳鱼,很是精美。
“好了,咱们先准备准备,晚上的时候去旧铁路那好好祭拜一下。横死的人都有很深的执念,尤其是小孩子,她的魂魄一直没有离开。正常情况下,人死如灯灭,肉身死了灵魂会变成空白一片,随着肉身的消亡慢慢就散了,但总有一些不愿离世的,魂魄就会脱离肉身,吸收天地间的阴气人间的恶气,时间长了就成了怨灵,会对人造成伤害。”
聂荣德边站起身边对杨聂说道,随后背着手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