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雅不曾减了少分,就好像这里的美、幽、静与乱面的兵祸全不相干似的。
无常亭与稍远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曾经的甘王,如今皇上李存义正在亭中呆坐。亭外有几个侍卫,顶盔掼甲、罩袍束带一身的戎装。见了丘真人来到近前,一起呵斥道:“什么人?胆敢私闯禁地。”
丘真人高声道:“甘王爷,你做了皇上,就忘了故人吗?”
李存义这才回过神来,见是丘真人惊讶中还是露出一丝惨笑道:“不知道老神仙降临,失礼了。”众侍卫听了这话,也都不再说话。
丘真人迈步就进了亭子,说道:“陛下如今系一国之安危,怎么不领军御敌,却在这园中闲坐。”
李存义苦笑了一声,说道:“老神仙您还不知道吗?眼下这局势,城破不过在须臾之间。只是这敌军围困万里重,老神仙是如何进得城来?难道是哈扎尔人赴真人来做说客吗?”
丘真人道:“陛下休要多疑,贫道化外之人,怎么会替人军前效力?”
李存义燃起了一丝希望,问道:“难道老神仙是不忘旧交,特来助我拒敌于城外?”
丘真人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李存义一点希望空白,面如死灰道:“老神仙既不助敌攻我,亦不助我杀敌,哪老神仙所来何为呢?”
丘真人道:“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贫道虽有小小手段,却不能强改天意而为。”
“天意?”李存义说着冷笑了一声,道:“我项国地处四战之地,立国二百年来不是东挡就是西杀。祖宗先王血染征袍,无数将士命丧疆场,才换来这二十二州之地,亦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难道天意就不许我项人活在这世上吗?”
丘真人叹息道:“天意,本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揣度的,但人与国皆有命数,命数乃是天意与人力之合。我等有选择之权,也要承受选择的结果。”
李存义又道:“老神仙,那你说我们项人做了什么?我们占据这平夏之地,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老神仙,你知道天意,你来告诉朕,难道天意就是要灭绝我项人,不让我们立足于天地之间吗?”
丘真人叹道:“所谓天道和人定,就是本来和整体之道,就是无限和永恒的运行。这是绝对和无敌的先天之势,乃真正势不可阻挡也。天命就是生老病死,就是成住坏空,就是新陈代谢,就是反正来回,就是此消彼长,就是转化流通,就是川流不息,就是循环往复,就是无穷无尽也!”
李存义苦涩地笑了一下,有些不客气地说:“老神仙此时来此,就是来告诉朕,我项国受所之屠戮乃是天意么?”
丘真人道:“非也,贫道虽不能助王爷解围,却是想来救一个人走。天意不可违,但贫道就算损些修行,也愿救一个人脱此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