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听到妇人说话的口音,是地道的唐音正声,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项国人的开创之主是李氏宗族,最早因为辅助中原上国,克定祸乱,立有军功,受封为定难军节度使。
后来天下诸国战乱频发,李氏便在西陲趁机自立,裂土建国。
如今据项国立国也不过百余年,其境内所辖民众不单有项国本族人,还有夹杂着大量中原人和象雄国人,羊同国人,乌护人等西番各族。既然是各族杂居之邦,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能说中原正韵的妇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见黑衣人们纷纷向两边散开,一位面容娇好,神态庄严的中年妇人落落大方地走向前来,向着碧睛老道微微欠身,算是还施了一礼。
老道不敢怠慢,揖手作答:“无量天尊,贫道出家在登州栖霞,丘通密的便是。”
那妇人听了老者的话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动,连身子都微微地颤动起来,又问道:“不敢请问仙师,是否识得中原的长春真人,丘真人,丘老神仙?”
老道听了这话也是一愣,想不到万里之外的异国戈壁中,竟然会有人认得自己,赶紧答道:“不错,丘长春便是区区在下,至于神仙可万不敢当。”
那妇人一听之下先是喜形于色,又眼见老者碧眼方瞳、天生异相,哪里还有半点怀疑,马上伏身就要下拜。丘真人见状忙隔空把袖子一抖,立时有无形的气浪上涌,这妇人也就拜不下去了,口中却道:“贫道不过山野老叟,夫人不可多礼。”
那妇人见了长春真人这一手绝技,更是坚信不疑,欣喜道:“小妇人不知道是仙长驾临,下人们多有冒犯了。但不知道仙长拦住我家车驾,有何吩咐?”
大弟子真常子一直都站在丘直人身后,见这妇人起初时叫声“师父”,随后又变成“仙师”,现在居然口称起“仙长”来,不由得暗暗好笑,心中道:“好妇人,变得倒快。”
“不敢,贫道不过痴活了几岁,如何敢称一个仙字。吩咐更是不敢,今日是贫道冒失了,敢问夫人这棺材里的是夫人的什么人呐?”
那妇人欠身作答道:“禀仙长,这棺材里乃是我家儿媳妇,也不知是染上了什么急症,白天还好好的,到了夜里就忽儿害起病来,还没等从馆里请来大夫,不到三刻的功夫竟然就这样去了。”说着又落下泪来。
“哦,原来身染急症,还望夫人节哀,不可伤了身体。”
那夫人哭道:“仙长哪里得知,我家这媳妇平日里最是贤良,更兼病逝之前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她这这可是一尸两命啊,只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孙子呀。”说着又哭起来。
“呃,夫人莫要悲伤,贫道有一事相请,但不知夫人准否?”
那夫人略止了哭声,答道:“仙长但有吩咐,小妇人无有不从。”
“请问少夫人是什么时候去的?”
妇人回头看了一下,答道:“应该是前日丑时,对,没错。”
“不知夫人可否让贫道开棺一验?”
“这个嘛。”夫人几乎是本能地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