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周母是信的,这些年来刘氏行事向来稳妥,只是最近刘家实在是扎眼,“你也管管你娘家人,你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你娘家人在园子把这事当个逗闷子说的,叫扫洒的婆子听见了传到我耳朵里来了。”
刘家人说的实在不好听,瞧瞧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四房再怎么吹周梅找了个好婆家,还不是自己硬贴上去的,这还没嫁过去呢婆家人都不注重了,周梅嫁过去未必好过之类幸灾乐祸的话!末了还要来句言之凿凿的是周梅她娘自己说的,嫌弃那家人不重视周梅云云。
刘氏忍着臊向婆母告了罪,回了院子就发了火,她说这话时只刘父刘母还有弟弟弟媳在场,怕周梅心里乱想都没让她听见。结果,这话连夜都没过就成了隔房叔婶堂兄嫂口里的谈资了。
话却是刘父说出去的,原也没什坏心,不过是刘家人见刘氏铁了心不管刘家姑娘的亲事,拉着刘父打感情牌。刘父耳根子软,却也了解女儿,说不管就是怎么也不会管的,又想着不能让女儿和娘家关系弄得太僵,只能挑着些刘氏不容易的话说,这不刘氏才嫌何家不够重视周梅,就叫他顺嘴说了出来,本意也只是想让弟弟侄儿知道知道女儿的难处,怎料到,他说的话却让外孙女儿成了弟媳妇侄媳妇心里的笑柄呢。
刘氏心里憋气,恨声道,“我不愿管是不想养大了她们的胃口,你跟他们说这些不相干的事做什么?我今儿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哪怕阿玉他们的婚事只是我抬抬手的事,我也不会想去抬这个手!”
刘氏这样狠绝的话叫刘父大吃一惊,这就是个陌生人遇着事,若只是抬抬手就能帮扶一把的事,一般人也不会拒绝的。刘父有些无措,望着女儿怒气冲冲的面容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贞娘,怎么就成这样了?阿玉她们和你流着一样的血,是你的至亲,怎么就成仇寇了呢?”
“血脉?至亲?你将人当至亲,人家当你是长年苦力还不如,好歹长年和苦力还有个辛苦钱,我们在刘家是什么?是地头的牛,看家护院的狗,一年年的辛苦劳作只是保管饿不死!”刘氏冷笑两声,也就只有自家这个老实得几乎懦弱的父亲才会这样想。其他的叔伯他们何曾将四房的人当过至亲?
“咱们地里刨食的不都是这样吗?年景好的时候存些钱财荒年才过的下去!我知道你小时候是受了些苦,可你也嫁到周家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了,过往哪些事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我怎么过得去?这些年来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大哥,阿婆宁愿留着银子给七叔娶那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媳妇,不舍得花一文钱给大哥请个郎中,不然大哥现在该好好的?”
听女儿说起早逝的长子,刘父脸刷地白了,眼睛撇向一旁,不敢与女儿对视,“你哥哥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提他做甚!”
“提他做甚?阿爹,这些年大哥可曾入过你的梦里?”
“……”刘父无言以对。
刘氏与父亲闹了个不欢而散。刘氏与娘家人闹得不愉快,张氏与娘家人却相处得宜,好不欢快。
张氏是家中幼女,从小爹娘兄长疼爱不说,两个嫂子待她也很是亲热,这一晃三年多没见,自然想的紧,原本周金泰回乡考试,她也想跟着的,只是不巧周云岭病了一场,没能去成。
原见周金平将李家人带进京了,心里还埋怨自家相公不想着自己娘家人,和周金泰闹了几天别扭,不想没过多久张家自己进京了,张氏自然欢喜。
张氏重视张家人,府里的下人自然知道眉高眼低,周桃又乐意带两个表妹玩,张家在周家住得还算舒适顺心。
眼看着张家人住的舒心,李家人待得自在,同是姻亲的刘家人却和刘氏掰扯不清,徒留一地鸡毛,什么好处都没落着不说,连原本向着刘家的四哥似乎也因为几个侄媳妇嘲笑周梅的亲事而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