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单纯的兄弟情蛊惑,方哲心中只填上对傅残阳反常行为的担忧就再也装不下其它。
而展瀚海因为知道冥夜这个词语代表的意思,斜靠着床栏杆,嘴角微微邪笑,看热闹一样冷眼旁观。在傅天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展瀚海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傅天对傅残阳能融化冰山的浓郁父爱,也许是妒忌,也许是憎恨傅残阳的不珍惜,展瀚海对笑在傅天珍藏照片上素不相识的男孩有了莫名的敌意。
墨言什么都没想,低垂眼神静静等着傅残阳说出他要做的事情。墨言不关心傅残阳为什么不逃走,因为夜卫只要帮主人把事情做好,至于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根本没有资格知道,私下窥视亦是一种罪过。
“他是我父亲的夜卫!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去看看是不是他。时间我定在你们成功逃走后。”
“去你妈的!”
一声喝骂,震耳欲聋,墨言三人都惊诧地看向声音的主人,还以为是桀骜不羁的展瀚海,可它确实出自方哲的嘴。
“让我们逃走,你留下,傅残阳你是脑袋秀逗了!我们都是笨蛋行不?我们逃走了,等于不打自招,你再去城堡还能活着离开吗?傅残阳你他妈的说话不经过大脑吗?你出事了,你以为我和墨言还能有命活!”,方哲气得语无伦次,连傅残阳的真名也不顾忌,直接喊了出来,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一突一突地跳。
“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
“咣!”,隔壁的门被暴力关上,方哲的骂声嘎然而止,四个节奏不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傅残阳一愣,他承认自己欠考虑,“对不起!”
“方哲,对不起。我必须去救冥夜,我已经错过一次机会救他了,我不想再错过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却试试。”
傅残阳走到桌边唰唰唰写了一页字,然后把纸递给方哲。
纸上的内容方哲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冷笑出声,“哼!傅残阳!”
一甩手,那张纸被方哲狠狠摔向地面。
“就凭这个,一张破纸,能起什么作用。寥寥数语能拦住盛怒的教父大人?”,方哲指着缓缓飘落地面的纸张,那眼神恨不得把它撕碎扯烂了,“就算我能凭这个逃过,可墨言哪?他怎么办?你是想让他给你陪葬吗?”
“是不是?你是想让墨言给你陪葬,是吗?傅残阳!”,凝视着傅残阳的眼睛,方哲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
乌云蔽月,遮去了傅残阳脸上的银辉,也遮去了他眼中浓重的矛盾,挣扎,人们只看到他依旧坚定地站在原地,毫无动摇。
春回大地,再亮起来,傅残阳的眼睛停在了墨言身上,冷冷的,亦如王者俯视天下般的不削一顾。嘴角一个轻蔑的笑意,小小夜卫,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方哲被傅残阳刻意张扬的藐视深深刺痛,墨言却甘之如饴,他拾起那张纸,小心地用嘴吹掉灰尘,纸上的内容傅残阳还是动了一些脑筋,他说他在岛上发现酷似上一任冥夜的人,让墨言等三人冒险出岛去求救,希望父亲能来帮他救出冥夜。
“少爷!墨言和您一起留下。让展少爷和方少爷先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被揭穿了身份,展瀚海惊讶地追问,他明明记得墨言把他当做了傅爷派来保护傅残阳的人,怎么会?
“不久前。”
一瞬间自己三人都变成了少爷,方哲才意识到刚才是自己情急之下叫出了傅残阳的真名。
“方少爷,没事,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这位也是自己人。”,墨言示意展瀚海,“展少爷是达盟展盟主的公子。”
展师兄的儿子?!傅残阳多看了几眼,原来是自己的小师侄。
“墨言,我从没承认你是我的夜卫,不要以为你留下来,我就会承认你,我不用你陪,给我滚!”,傅残阳毫不客气地回绝。
“少爷也说,我不是您的夜卫,墨言没有理由听从您的命令。留下和走都是墨言自己的事情。”
墨言也不客气地回了傅残阳一句,这是傅残阳第一次听墨言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平淡的语气带着一种别样的不容违抗,傅残阳心里竟生出一点点畏惧。
“那我承认你是我的夜卫,我命令你带方哲和展师侄离开。”
这回墨言的回答更让傅残阳吃惊,墨言忍着来自不同层次的刁难,忍着武哥刻意的为难,忍着自己的冷言冷语,如此辛苦不外乎求一个自己认下他,承认他是自己的夜卫。
“认主仪式要等回了慕辰才能进行,在那之前,恕墨言难以从命。”
“从现在起,你……”,墨言用手指远远点点傅残阳,又指指自己,“……听我的,否则……”
喉咙一紧,眨眼间墨言的脸近在眼前,自己一点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钳主了自己的脖子,墨言稍稍用力刺激的傅残阳想咳又咳不出来的难受。
“否者我不介意用暴力带你离开。”,墨言放下狠话,轻轻一推松了手。
这不仅仅是不听话的问题,而是和自己动手了,傅残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在自己面前卑微谨慎,唯唯诺诺的墨言吗?还是那个父亲交到自己手上连一顿饱饭都不敢为自己争取的墨言吗?不是,他不是,有着天壤之别。
傅残阳讨厌威胁,尤其是这样赤,赤,裸的威胁,可是倔强的自己,为什么畏惧会大于愤怒。傅残阳想反驳,想在自己兄弟面前找回一点面子,可他哑口无言,这时他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同墨言相处依赖的都是自己不凡的身份,一旦这身份在墨言那里失去威慑,自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同他抗衡。
现在傅残阳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手怎么就不如墨言那?怎么也该还还手,也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