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簇拥皓月升上了天空,气呼呼坐在挨门椅子上的银灼觉得脚底传来一阵寒凉。
正是初秋,入夜的冷风绝不是单薄衣物可以抵御的,耗了两个多小时,银灼先耐不住,一脚踹开大门,恨铁不成钢地喝道:“给我滚进来!”
墨言跟着银灼的步子走进客厅,驻足在厅堂正中,屈膝便跪,这位新老师说让进来,可没说能不跪,墨言自然不敢放肆,来星园前师父还特意让二师兄来告诉自己规矩些。
察觉墨言的意图,银灼火气上涌,一脚把墨言踹出几步远,不过墨言为了稳住身体,到底是没有跪成。
银灼嗖地一声窜到墨言身侧,“咦!六星?!”,手指在墨言六星的肩章上来回摩挲,“你还是六星?我一脚都躲不过,有人近身都没有反应,你真的有六星的水平?”
“老师,墨言不敢同您动手。”,墨言从容地应对银灼的奚落,他的心已经动了,只是作为夜卫的规矩让他把全部的本能和反抗掩埋进了静止,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早就习以为常。
墨言深深躬身,弯曲的背脊,银灼只看到了他的卑微和逆来顺受,男人宁死不弯的腰杆,他竟如此毫不在意。
“生死搏杀,哪来那么多规矩,能活着才是本事。”
皱眉,银灼心里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悲哀,背转身怒气冲冲让屋里的其他人出去。
星园现在的仆人都是傅天特意调给银灼的,如果安排逆风的见习夜卫或是任何一卫来,傅天敢打赌不出三天银灼一定会不告而别。
仆人们疑惑地退出房间,心中都在猜测一向和气的这位爷是为了什么生气,这位爷待他们宽厚,从没见他挑剔过那一个,这是怎么了?
嗙!房门被人重重关死。
然后候在门外的人们就听到里面传出来银灼大声的训斥声,中间还夹杂着砸东西乒乒乓乓的动静。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房门打开了,人们忍不住往里面张望。
墨言毫发无伤地走出来,一脸的疑惑不解,这位的老师真是很奇怪。
屋里银灼颓废地坐在凌乱的东西中间,丧气地低着头,就像输了阵的将军。
四点十分,生物钟准时叫醒了沉睡的墨言。
空气中让人作呕的味道和凝着霜的湿冷感,不用睁眼墨言也知道这是师父的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似乎从建成之日起就是特意为墨言准备的,它既不用于珍藏美酒,也不用于储藏食物用品。对夜尊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墨言的休息室。
傅天把逆风里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划给了墨言,作他的住所。律就被允许在那里立了一个衣冠冢,睡在亲人的安息之地,也许墨言才会安眠,才会做美好的梦。可那样一个幸福的地方,墨言却很少有机会回去。夜尊更喜欢让他睡在自己脚下的地下室,久而久之,阴暗潮湿的这里,似乎更像是墨言的“家”。
慢慢撑起身子,墨言觉得自己的头仍是昏沉沉的,只记得昨晚师父让人打自己的脊杖,直接凿在骨头上的疼痛,至于如何回到的地下室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印象里似乎是有人泼了自己十几桶的盐水,伤口的刺激自己有那么几次瞬间的意识。
地下室除了阴暗的地面就是四面同样阴暗的墙壁,唯一的一盏吊灯悬挂在楼梯最顶层的门口。
如果那也能算是摆设的话,屋里仅有的摆设就是常年在一角堆放着的半米见方的冰块。天长日久这间地下室倒多了冰窖的功效,如烟的冷气徐徐飘起,熏得四周潮湿的墙壁都结了一层细细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