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不外如是。”罗家主冷哼一声,向色空一拱手,“大师,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这魔头?”
“阿弥陀佛。”色空道,“赫连施主虽身负血案累累,但仍需公理处置,依老衲之见,当将其带回无相寺,召集各位同道,先列其罪再行其罚,并对眼下局势做出商榷。”
赵冰蛾冷哼一声,却也没反对,只是一扬下巴,道:“除魔卫道是你们白道的事情,我们这些魔道妖人就先走了,他日山水有相逢,届时恩怨再会!”
不少白道之人面露不愉,更有甚者蠢蠢欲动,明显是不想白白放过这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只是一来忌惮“魔蝎”杀手实力诡谲,二来顾及颜面声名,谁都不想做那翻脸无情的出头椽子。
楚惜微率先打破沉寂,对赵冰蛾一拱手,道:“此番事了,下一次依然正邪不两立,还望赵护法好自为之。”
赵冰蛾嗤笑一声:“百鬼门本为中立门派,你这句话,是要从此站队白道一方?”
楚惜微丝毫不受她挑衅,道:“百鬼门从来对事不对人,我们永远站在该站的地方,不劳赵护法费心。”
两人目光相交,似有刀兵相接,下一刻各自转开了眼,心照不宣。
就在赵冰蛾抬步将行的刹那,玄素突然出声:“慢着!”
作为适才赫连御言辞挑拨的重点,哪怕后来赵冰蛾反咬一口、楚惜微以战控场,暂且压下白道众人惊疑,然而不多不代表就不多想,此时听他开口,大家都忍不住紧绷起来,心下各怀所想。
赵冰蛾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眼中笑意褪尽,徒留露骨杀意:“太上宫辈,我还没找你算擎儿的账,现在你是活腻了吗?”
“我是被师父捡回忘尘峰养大,幼时脑子有些问题,十岁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赫连御的话,我并非一个字都不信的。”玄素站在她面前,目光紧紧盯着赵冰蛾的双眼,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波动,“请您告诉我,他所言是真是假?我,到底是何人之后?”
端清睁开眼,静静看着玄素的背影,没出声制止,只扫了眼白道众人神情,又看了眼色空。
赵冰蛾冷笑一声:“真如何,假又如何?适才你也看得分明,我乃杀人如麻的魔道妖妇,你若真是我儿,下场当不用我……没想到太上宫下任掌门,竟然是个傻的,果真是脑子有病,没看好吧?”
“你……”玄砚眉头倒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张嘴,却被玄晓紧紧抓住,不可置信地转头,“师兄,莫非你信了这些妖饶鬼话?”
“玄砚,闭嘴。”玄晓斥责一声,目光看向场内,“是非黑白,且听明。”
玄素双手慢慢紧握,深吸一口气:“若是假,我们自然正邪不两立,他日你为恶,我必诛……若是真,母债子还,你杀多少人,我还多少债,你作多少恶,我行多少善,至死不悔。”
色空闭了闭眼,原本私语的人们也噤了声,看着那背脊挺直的年轻道长,如望经风历雪的修竹青松。
直到赵冰蛾的冷笑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