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个子比较高，而且性格冷淡，白清扬自己挑了最后一排靠里的位子，正好和谭亦一桌。

当时谭亦还对这个同桌颇有兴趣，后来估计是看人家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踩点来准点走，上课下课从来不和谁多说什么话，也就没再凑上去。

冯柯本来以为事情也就是这样了。

直到后来撞上白清扬打架。

那天冯柯因为留在学校备第二天的课，所以临近天黑了才锁门出去，走的是靠近男厕的侧楼梯，厕所门是关的，里面却传来几声异动，他试着推了推门，从里面反锁了。

冯柯后退了几步，直接上脚踹。

十九中的厕所门说是铁门，其实都生锈了，不是很牢固，冯柯踹了第一脚，没踹开，直接第二脚就上去了。踹了几下门锁就坏了，门直接被他踹得重重砸向墙壁。

不大的厕所空间里，当时地上倒着几个人，正蜷缩着，表情痛苦，还站着的也没几个，分成两伙，泾渭分明，白清扬一个人算一伙，有些站不稳了，他对面还有两个人，看着像领头的。

几人身上都挂了彩，这会儿都表情错愕地看着冯柯。

大型中二少年群架现场。真刺激。

“这种环境你们也能打的起来，该夸你们心无旁骛还是身残志坚呢？”冯柯活动了一下刚才用力过猛的右脚，扫了一眼这战况。

“你他妈谁啊，多管什么闲事。”站着的那俩，其中一个小眼睛的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直接吐脏话了。

他旁边的小弟显然要识相得多，拉了拉这小眼睛，小声说道：“东哥，这好像是……高二的老师，冯柯……”

因为年纪不算太大，加上冯柯面相长得偏小，看着总不像个教书的老师。但因为他行事风格比较……迅猛，又在孙主任带领下在学校大门口抓过几次迟到的学生，加上是“车祸班”班主任，所以一般这些不怎么读书的学生对他比较脸熟。

看这沧桑的脸，估摸着是本校高三年级的不良少年。

地上那几个也顾不上“哎呦”了，听见“老师”二字全都一股脑爬起来。一般而言，学校里的学生只要还待在学校一天，再怎么混，对于老师总是会有几分惧怕。

“高三的？跨楼来上厕所？孙主任知道你们对这楼的厕所的执念吗？要不要让你们住这儿啊？”

“老师，这都是误会……”

冯柯没理他们，直接转头看向白清扬：“解决了没？”

而后又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那个小眼睛。

“解决了解决了，这都是我们闹着玩儿的，是不是啊白学弟。”那个“东哥”这会儿变脸倒挺快，还作势要一把箍着白清扬的肩膀以示友好，被他躲开了。

白清扬看了看旁边一直使眼色的“东哥”，对着冯柯点了点头。

“既然解决了就都早点回家吧，高三了，再不好好学习，孙主任又得发愁了。”

冯柯一说完，这帮人就着急忙慌地冲出去了，不一会儿，这里就剩下他和白清扬了。

“还能走吗？”冯柯问了问他。

白同学还很坚强，这时候都没忘了被提到角落里的书包，拎起来单肩背着，抿着唇，点了点头。

“没吃晚饭吧？”冯柯看着这个半大小伙子，他眼角有些发青，估计是刚刚硬挨了一拳。

这会儿天早黑了，冯柯自己都有些饿了，别说上了一下午课，刚刚还剧烈运动了的白清扬。

“今天拆的，吃不完，给你了。”冯柯掏了掏口袋，找到两包小曲奇饼干，递给了他。

白清扬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儿倒是愣了，冯柯没管他，直接往他怀了一塞，转身走了。

“冯老师，”白清扬叫住了冯柯，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哎，这孩子。

其他的冯柯再没多问，只是后来每天下课了会留心他是不是收拾东西直接回家了，虽然他战斗力很可观，但是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既然在他这个班了，能多留点儿心他就留点儿吧。

那之后就没见他又什么不一样的行为，只是慢慢的和同桌关系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冷着脸不理人了，连带着在班上也不放冷气了，看上去就只是一个不大爱说话的学生而已。

但是今天这出真的是有点反常了。

白清扬虽然表现的成绩不好，但是平时基本的校规校纪还是会遵守的，没见他迟到早退，而谭亦虽然有迟到的时候但也挺少，而且这人还住校，刚刚在办公室的反应真是想让人不起疑都不行。

上完第二节课就是大课间，大家都去操场集合升旗仪式去了，谭亦那小子估计又是用的上厕所的借口逃过了在操场傻站着，溜进了冯柯的办公室，这会儿其他老师都下去了，办公室空荡荡的。

这小子还真是会找机会。

“冯哥，我错了。”这小子一来就低眉顺眼地先跟冯柯道了错，愣是让他不知道接什么。

“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上课玩手机……”他话还没说完，冯柯就一脚踹过去，这小子笑着轻轻躲开了。

“开玩笑，开玩笑……”

“赶紧的，给我解释解释今天早上那事儿，再插科打诨真揍你了啊。”

“是这样的，”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我昨天在路边捡到了离家出走流落街头的我同桌，白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