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太和国京都内,街道两边店门紧闭,宁静的郊区,街道上已无行人,只有远方传来的更夫的打更声,若有若无。
如此漆黑寂静的夜与白日的繁华热闹大相径庭,异乎寻常的气氛扩散出阴冷孤寂的气息。
一身是伤的漠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池塘边的一个八角凉亭,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倚靠在了亭中的柱子上。
此时,黑暗中,一双黑眸正默默的打量着他。
小染不解,为何都已深夜,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会身负重伤的出现在这偏僻凉亭之中,着实让她无法不在意,不由的注视了起来。
那男孩浑身是伤,身着的黑衣竟有一大半都被染红,血与脸上的伤口粘在一起,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或是别人的。
漠辰正费力的伸出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却被一声脆生生的声音给打断,顿时一惊,竟然有人能毫无声息的隐藏在黑暗中,不被他发现,来着何人?
寻声望去,见一年约七八岁的女童从黑暗中走出,脸上带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淡漠神情。
小染从袖掏出一张绣着荷花的手帕,伸出手递给了漠辰,开口对他说道:“用我的擦吧。”
漠辰撇过头去,对眼前的手帕视若无睹。
小染把手帕向前递了递,视意漠辰接下它。
“不需要“
小染嘴角微张,本想说他不识好歹,略一思量,心下还是不忍,向前一步,抓起漠辰的手,将手帕放于他手中,却被他反手抓住右手。
“你想干什么”漠辰说。
小染欲抽手离去,几次却都无法拔出,不由得脸色也冷了几分:“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小染话音刚落,惊觉小男孩手上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剧烈的疼痛传来,不由得怒气上涨,抬起左手握起拳,就向漠辰而去。
刹那间,一声巨响,漠辰耳旁柱子之上竟被小染这一拳击打的凹陷了下去,木头破裂,粉末飘扬,小染抬起头,对着漠辰说道:“放手!”
漠辰顿时瞳孔放大,眼前女童不过7 8岁,竟然有如此力道!不自觉的松手,小染迅速退后两步,将两人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捂着右手,皱着眉怒视着漠辰。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正常人倒是没见多少,这奇葩倒是都让她遇见了。
凉亭外,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人声鼎沸,白府家丁悉数出动,正焦急的深夜找寻,精神失常的白家大小姐白小染。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巨响,白府家丁皆寻声而去。
“小姐,小姐在这!”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
小染尚未走出凉亭半步,眨眼间,凉亭外就已围满了白府家丁。
白府管事从众人间隙中挤进了凉亭,见亭中柱上那斗大的洞,心下了然,定然是小姐又发病了,缓缓靠近小染,出声道:“大小姐,我们回去可好。夫人在府中惊慌失措,眼睛都快哭肿了。“
小染心中一叹,扫视周围一圈家丁,人多势众,她怕是避无可避了,只得妥协道:“好,回去吧。“
又转身怒视身后的漠辰,她本想逃离白府,这下可好了。
白管事不放心,眼神示意身后的家丁,人群中立马走出两人,将小染手脚麻利捆绑着,一左一右的架起了来。
就这样,两个家丁架着小染在前,身后跟着一群家丁,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白府而去。
小染走后,乌云盖月,月亮的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月光打在漠辰的身上,渐行渐无,不一会,他便彻底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白小染原名林无双 25岁,重案组探员。穿越到太和国成为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已有半年,这期间虽然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回去,但是都毫无进展。
反而因为言行出格,破坏家中物件,被家人当做精神失常给软禁了起来。这原主天生就是个力气大的主,她怎能知。
白府院内,冷风扬起,到处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丫鬟家丁们都脸色发白,双腿止不住的地不住的打着颤。
院内正中间架着一个法坛,法坛上摆满了香炉贡品和鲜花,一蓝衣道士挥舞着令牌念念有词,而此时小染被捆绑在院中的桃树上,动弹不得。
与院内阴森的气氛相比,此时的小染内心毫无波澜,毕竟这种事情自她穿越以来就已经发生过数十次了。这蓝衣道士,怕是都已经住在了白府上。
“小染可是找到了?”远处一弱柳扶风的夫人在一中年男子搀扶着,脚步匆匆的赶来。
他们正是白小染的爹娘,礼部尚书白元风与夫人木千兰
“千兰,慢点,已经找到了,不要着急。“白元风眉头紧皱,小心的替千兰看着身下的道路。
木千兰不顾病弱的身体走到了小染的身旁,伸出白皙而又骨感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小染脸庞,眼中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看着流泪的千兰,小染不禁怔了。
“大师,小女是怎么回事呀,怎么驱魔这么多次,反而更加严重了。”白元风问道。
“咳咳“那道士咳嗽两声,心想这样的好生意可不好遇到,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便胡诌道:”令媛怕是妖邪如体已久,已是重症。“
“重症……“千兰慌了神。脚步虚浮的退后两步,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
白元风急忙上前扶起虚弱的木千兰,安慰道:“夫人莫要忧心。“
“不,相公,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小染也不会……“
白元风打断千木兰的话“不是的,夫人,不是你的错,一切不过都是命罢了。“
木千兰用手按压着越来越急促的胸口,艰难的摇了摇头,“相公,你我当年是不是就不应该成亲……“
话音未落,木千兰就犹如断线的风筝,无力倒在了白元风的怀里。
“千兰!“白元风惊慌的抱起木千兰,大喊道:”快去请大夫!”
“是!”
瞬时间,院内嚷喧起伏,一片混乱,不一会,木千兰被白元风抱回了居住的屋内,而丫鬟们家丁们也都跟着去忙着照顾和请大夫。
或许是因为谁也不想跟一个疯癫的小孩在一起,毕竟怎么也是主子,发起癫来,若不小心伤到了,怕也是得受责。
不一会,院内便空无一人。只留下那做法的道士跟小染二人。
许是觉得一个疯癫的小女孩无法说出什么。那道士竟然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坐在了法坛上,随手拿起一壶酒就喝了起来。
小染见此不由得扯出一丝冷笑,突然起了逗弄那道士的想法,于是,也不言语,只是眼神阴冷的盯着道士。
那道士见小染缓缓抬头,七八岁的脸庞上,一双阴森而又幽深眼正紧紧的锁定着他,不由的头皮发麻,又见小染嘴角又扯出一个不符合年龄的冷笑。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的阴冷,想来怕是这尚书家的小姐真的撞邪了,吓得酒也顾不得,三步并两步的麻利跑走了。
小染哭笑不得,这个道士如此胆小,居然还敢来驱鬼?
不过,总算安静了,小染抬起头,望着被乌云遮蔽着的月,心里一片凄凉。
是啊,总算安静了,安静得犹如一潭死水一般,无论是这个黑夜,还是小染这颗心。
陌生的异世,陌生的人事物,甚至是陌生的身体,都让小染觉得无所适从,让她想逃,可是又能逃去哪里呢?
许久,白管事才发现小染还被捆绑在院内,急急忙忙回到院内的给她松绑,遣木千兰身边的桂姑姑送小染回自己的灵筑小院。
桂姑姑将小染小心的抱上床,又帮小染整理好被子之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泪眼婆娑的望着床上熟睡的小染喃喃自语:“夫人这可都是做了什么孽,本就被外家遗传胎病所困扰,无人敢娶,后来好不容易白大人愿意迎娶,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怎能想到现在又出了这事。“
桂姑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讲到:“这胎病也是诡异得很,没有在夫人身上发作,反倒报应在了小姐身上。真是造孽啊。“
“我知道夫人难过,可这不也是她的错啊。本就身体不好,现在更是气急攻心,大夫说,或许只能送上武夷山黄神医那怕才能有救了。“说着说着桂姑姑又哭了起来。
“姑姑,管事差您去一趟。“门外传来丫鬟的呼喊。
“马上来“桂姑姑急忙擦干脸上的泪痕,熄了桌上的蜡烛,转身掩门离去。
床上,本该熟睡的小染此刻却睁开了眼,她掀开被子,外衣也不穿,就这样在已熄灯的床边坐了许久。
天未亮,小染就又瞒着众人,骑着她自己做的自行车,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白府。
太都城一宅院内。男子正在床上酣睡。一把冰冷的利刃离男子的颈项越来越近。凉意使得床上的男子惊醒来,一睁眼却见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尖叫出声。
小染将食指放在嘴上,轻声说道:“嘘,不要出声。”
男子细看持刀之人,惊恐的开口道:“是你!”
“怎么了,大师,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就认不得我了吗?”
道士此时被吓得体不附体,伸出双手就想推开小染,顷刻间,还不等道士反应过来,小染就已经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