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蓦地咧唇轻笑。
不是啊,真的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陆云楼啊。
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名动天下的陆云楼……真的不在人世了啊……
昔年五指骤然捏紧,骨瓷茶碗硌得她指节青白。
“那个人,也叫陆云楼么?”
连翘一愣,旋即点头,“听他们说,好像就是叫陆云楼。小姐要奴婢明日去请那位先生过府一趟么?”
昔年摇摇头。
同名同姓又如何,能名满天下的陆云楼只有那么一个!
……
世事的美妙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纵使你聪慧绝伦,也依然猜测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人。
比如此时此刻昔年所遇见的人。
来人穿着一件被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衫,上面绣着青翠的玉竹,许是因着浆洗的次数太多,上面的翠竹也显得半旧不新的,甚至有些叶子还脱了线,使得来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好你个登徒子!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正在此处避雨么?你这般贸然冲进来,到底意欲何为?”
连翘蹬蹬几步跑到来人面前,展开手臂将人给生生拦在了亭子外面。
雨水,很快就将那人的衣衫打湿。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此处偏僻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面对连翘的质问,一时间有些愣愣。
“连翘,都是来避雨的,将人给放进来吧。”
昔年拿起石桌上的幂篱戴在头上,浅声吩咐着丫头。
连翘不情不愿的让开。
那人尴尬的笑着迈步进了亭子,冲着五步开外的昔年就是俯身长揖,“多谢这位小姐将亭子让出来给在下避雨,若有什么冲撞之处,还望小姐和这位姑娘海涵!”
男子瞧着狼狈不堪,但举手投足间,都是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温润儒雅。
“公子多礼。”
昔年微微屈膝还礼,隔着半透的幂篱打量着来人。
“行至半路,忽遇大雨,才不得已避到这出亭子来。方才丫头所言,乃是无心之失,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男子微微怔楞,似是没有料到昔年会同他解释方才的事情。
“是在下鲁莽了。”
男子再度俯身施礼。
到底是偶遇之人,算不得熟悉,这般简单的寒暄之后,亭子就恢复了安静。
昔年稳稳坐在石凳上思索着那局始终未能破解的棋局,连翘站在她的身侧,警惕的望着那个站在亭子一角的男子。
少顷,雨停。
男子扬起唇角,冲着昔年和连翘微微施礼之后才一头扎进了泥泞的山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