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了情回到桂山后,小心翼翼地将红鸢的话,以及关于众弥所做的一切转告给老师。
她那若虚老师倒没有对红鸢的不告而别很生气,反而好似早已料到了一般。至于众弥算计他的事,没有人会去跟一个死人计较。
她的若虚老师仍然在抄经,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定力,并将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将一旁煮茶的水壶拿开了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进了火炉里。
纪了情眼尖,她一眼便瞧见了“策书”两个字,拼了命的去抢。
她甚至都怀疑今日的君若虚是否是真的,这可是他们星辰司的宝贝,他竟然想一把火烧了。
然而君若虚却拦下了她,他毫无留恋地将那本书再度扔回了那炉子里:“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纪了情脸色十分不好,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
“众弥,他又不是我爹,为什么我们都要按照他的布局走下去,他的布局,当真是最好的吗?”君若虚很少如此激动,更不会质疑众弥的决定,可如今,他烧了策书。“我想,即便没有这玩意儿,他们以后也能找到支撑起星辰司的办法。”
这话纪了情倒觉得他说得在理,她也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那个众弥她也不喜欢,但是红鸢……
“我听见了。”君若虚停下笔道。
纪了情:“老师,红鸢姐姐她走了,你就一点儿不着急吗?”她忽然间有些替红鸢不值,红鸢一片真心到底是错付了,没想到若虚老师比顾非命那家伙还要没心没肺,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急有什么用,我又拦不住她。那是她这辈子的执念,是我给她的执念,她是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杀生道的。”君若虚云淡风轻地说:“她一定也告诉你了,其实我和她是一类人,我也不会为了她,放弃我的一切。”
纪了情垂下头嘀咕道:“这你都知道。”
“但是她错了。”君若虚忽然起身:“其实我会。”
纪了情这心里头为了别人家的事儿起起落落,她这老师还老不正经逗弄她。但无疑她听见这话,是高兴的。
君若虚从桌上拿起早已备好的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放在纪了情手心里:“好好收着,你以后用得着。”
“这是什么?”纪了情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蓝幽幽的珠子,只有一个手指头大小。
君若虚:“还记得你拜师那天我向顾非命讨来的镇灵丹吗?”
若虚老师从来没给红鸢吃过镇灵丹,而那枚镇灵丹也失了下落。原来,竟是给自己准备的吗?
若虚老师一开始就知晓她不是凡人,方便她以后行走人世,这才给她讨了这枚镇灵丹。
君若虚又道:“长枫山的竹屋里,我这些年在人世间抄录默写的书都藏在那儿的,虽然我也知道你未必喜欢,但如若将来你有难题,或许能帮上你些什么。我也交代了令琅,你是星辰司首座弟子,日后星辰司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出入。”
纪了情拜道:“多谢老师。”
君若虚轻声叹道:“了情啊,有一些话,本不该我来跟你说。但你娘亲不在身边,你那个糊涂爹,怕是连他自己还有个女儿都不知道。”
纪了情恭恭敬敬地说:“老师请讲。”
“那我便直言了。”君若虚示意她到放桌前坐下,自己亦坐到她对面:“顾非命确然称得上这天地间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能做他的朋友,他的亲人,很幸运。虽说龙凤两族结姻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但在我看来,他并非你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