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君若虚是不甚满意的。他轻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他看着纪了情认真地说道:“我既喝了你的茶,今后便是你的老师。我没做过别人的老师,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你多担待。”
纪了情本以为君若虚是为着白日里的事故意刁难她,又该说自己的茶不好喝了,但没想到他出口的竟是这番话,倒是自己想得有些小家子气儿了,她连忙拜道:“拜见老师。”
“起来吧。”君若虚示意她坐下:“我也不知道你们人界的师长都是怎么样的,只听说你们人世间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你大可放心,我定对你视如己出,不会亏待了你。”
视,视如己出?
纪了情暗自感叹,她这亲爹还没认到,就凭空又多出了这么一个“爹”?但她仍旧答道:“谢过老师。”
顾非命回来的时候,将镇灵丹给君若虚后,随手拿起君若虚手边的那盏茶一饮而尽。
他险些没呛得喷出来:“这……”他看了看君若虚,又看了看纪了情,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猜得了七八分,索性抛开不谈:“东西也给你了,你也该放人了吧?”
君若虚:“好,不过从明日开始,她不能和你住一起。”
“又怎么了?”顾非命问。
君若虚:“这儿是南域,不是你们瑶琳。你们凤来族人傍树而生或许觉得这没什么,她是江湖儿女自然也不拘小节,可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坏了她的名节。以前我管不着,现在她是我的徒儿。”
顾非命仔细一思量,这确然是他的疏忽。他们瑶琳鸟族,乃是栖息于树上,对于男女之别一事,他确然也没想太多。纪了情又生性豪爽,不拘小节,但在外人看来,尤其是在南域这个颇重视礼节的国度,确实不妥。
君若虚掀开竹帘,摸了摸那小姑娘的额头:“她体质弱,受不得此地天寒地冻,我打算搬回星辰司。”
“什么?你要搬回星辰司?”顾非命还没从纪了情的事儿上回味过来,便被君若虚“一语惊梦”。
自西征结束后,君若虚便一直隐于长枫山巅为众弥守陵,他虽担了个“国师”的虚名,却从未过问过任何事。即便时而有星辰司与万象殿搞不定的事,也是顾非命请他喝酒之余帮帮小忙。他曾经以为,没有什么人能从长枫山上将君若虚请下来,如今看来,倒是他以前“见识浅薄”。
君若虚:“星辰司,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也该回去做点儿什么了。”
“星辰司——是您的地盘?”纪了情觉得她那个不大好使的小脑袋里融入了过多的信息。
星辰司确然是君若虚的地盘。君先生之所以能被南域奉为国师,并不同于顾非命在西征战中有多少功绩,也不在于众弥当初说过些什么,而是君若虚用长生天国的天演之术建立了星辰司,用以推演南域国运及南都城内外族动向,这是整个人间道最为精确的手段,也是南都城中一道无形的屏障。
只是,也不知此次司梦族一案出了些什么变故,星辰司竟无丝毫预警,实在启人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