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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和联合参谋部同在一栋建筑里办公,上层建筑早已被三代打出的炮弹夷为平地,但真正的核心地区都设置在地底,文山徒手扒开碎裂的金属建筑残骸,大声呼喊着公爵的名字。
“侯廉!”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文山停止了动作,双手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是公爵,亲王之下无人能敌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死呢?
王骏侯看着工兵们有条不紊的清理出一条通道,走到文山的身后,轻声呼唤道:
“殿下。”
文山在一瞬间想掉头离开,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我们下去吧。”
血腥味,刺鼻的血腥味,一路上看见的全是肩上戴着袖章的军官尸体,文山扶着墙壁来到了参谋部的门口。
一只断手躺在门外,文山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那是侯廉的。
完美种族的记忆力不可能出错,更何况她曾亲眼看着这只手把调动命令交给自己。
安静的地下,文山的心变得空落落的,王骏侯看着身前停止动作的亲王殿下,又看了看地上的断手,什么都明白了。
“公爵他——”
“进去看看吧。”
文山强迫自己迈动步伐,走进了屠宰场一般的参谋部大厅。
一具高大的无头尸体躺在正中央,残破的军官服上有一枚北山大营的袖章,和一枚金色横杠的肩章。
双手皆无,头颅也不翼而飞。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文山无力的挥了挥手,直到大厅里只剩下自己和王骏侯两人。
“你也出去吧。”文山没有回头。
“殿下……”
“……”
“殿下,请节哀。”王骏侯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得悄悄地离开,关上门,守在门口。
文山颓然的坐到地上,背靠指挥台,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她是有预感的。
北山大营的遭遇战,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糟糕到这种程度,侯廉公是老指挥了,北山前线之前就是他来顶的,怎么可能会任由态势崩坏到自己来之前的样子呢?
三代?就是再多一个势力的插足,侯廉也应该能抵住压力等到乌山大营和东河大营的援军。
地上的血已经干涸,文山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这是公爵啊……
他的老婆还在京都等他,他的儿子还在军校学习,他已经多少年没喝过酒了,多少年没有呼吸到京都的空气了?
她要怎么向婶婶交代?怎么向自己的父亲交代?怎么向皇帝交代?怎么向自己的手下交代?
文山啊文山,你真是个废物。
文穆带兵那么多年没有出过事,这摊子才刚刚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这么对待军队现役五百万军人的信任的?!
还收复出口?我看你这么多年的时间都喂了狗!
我……
文山捂着脸,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王骏侯听着门内压抑的哭声,低下头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