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夜。
“不……”
静籁的乾清宫随着一声惊怒的咆哮迅速亮了起来,数十上百盏儿臂粗的烛火纷纷点亮,急促的脚步和铠甲碰撞声迅速放大。
“陛下!”枕旁秀丽绝伦的少女担忧的擦拭枕边人额头密布的汗珠,声音清脆温柔。
大门外粗犷的声音传入寝宫:“陛下圣安?”
朱由校身上的纹龙白亵衣已经被汗水湿透,脸色苍白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息,瞳孔散乱没有焦距。
直到大口喝下一杯宫女献上的温水后,朱由校才沙哑着出声:“朕躬安,骆卿退下吧。”
“喏!老臣告退。”寝宫外铠甲摩擦和脚步声远去。
“陛下,又是那个噩梦么?不若传御医来号一号脉?”枕旁的少女水汪汪的大眼满含焦虑。
朱由校这时脑子里一片浆糊,震惊,愤怒以及茫然,听到耳旁少女的话,只是下意识点点头,随即摇头,无意识的回答:“朕没事,宝珠儿你先睡吧,朕缓一缓就好。”
少女闻言,只能重新躺下,心中虽担忧却没有再劝,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年少,却很是倔强,再劝也没用,反而会让他更烦躁。
过了一会,朱由校吩咐宫女灭了烛火,躺回龙床,虽软玉温香在侧,心里也没有半点涟漪,而一想到梦中的场景就觉得浑身发冷。
朱由校侧卧着,任由一只温暖的玉臂从背后环住自己,睁着眼没有焦距,脑子里无数纷杂念头一起涌来。
“梦中的一切就是未来!朕登临大宝已有三年,但朕却只剩下四年的时间了?四年后就会因为落水染病,不久之后便崩了!朕崩之后,弟信王承嗣大统,却不过短短十七年,十七年便失了江山,我大明至今已得社稷近三百年,最终竟让一野猪皮夺了江山!”
朱由校回想到关外一群蛮夷野猪皮入关后一场场屠杀,而现今正气凛然号称清流的东林党人种种不堪的表现,以及百万将校闻风而逃的一幕幕,牙都快要咬碎了。
噩梦已持续了半年,时断时续,并非每晚都会梦到,但这半年来,梦里曾经发生过的事都已得到证明,这种种神异由不得他不相信,这梦或许真的是祖宗泉下有知在给他示警。
脑子里的杂念越发的多了起来,朱由校越想越是心寒:“这一切莫不是早就注定,是上苍既定的命运?不,朕既然知道了未来,那未来一定可以改变!”
后来的历史上,他被挂在了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绰号木匠皇帝,后人更是评定他这一生唯一所做的事就是宠信阉宦,这种莫大的耻辱朱由校只要一想就觉得生不如死,他只是喜欢自己动手雕制家具而已,不过是个人兴趣爱好,却因此而遗臭万年。
“朕要改变历史,朕要让大明制霸世界!”
以前他混混僵僵行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在他看来,偌大的江山社稷,难道还会因为他偷偷懒就被夺了不成?因此,当然是喜欢什么做什么,但现在,他却看到了未来,短短二十一年以后,大明竟真的亡了!
这一结局,当即若洪钟大吕,一下就把他惊醒,整个人都有了迫切感,那是社稷危亡的沉重,他是皇帝,九五之尊,从登临帝位开始,他的人生就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天下,属于万民。
十六岁登基,如今天启三年,他不过是一不到十九岁的少年,在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该担负起天下兴亡的重担。
朱由校开始思索:“魏伴伴霍乱天下,虽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可为我大明社稷只能牺牲他,明日寻个由头,便叫他饮一杯鸠酒罢,乳母客氏于朕有养育之恩,还是让她出宫养老吧,东林党名为清流实则明贼,当取缔打击,卫所糜烂已不可用,应解散重新编练新军,八股取士已不合时宜,要改!民以食为天,要增加土地要增加亩产,需要推动创造发明保护工匠……”